正在布施的袁慶柏,突然看見袁慶梁出現,微微一笑着問道:「梁大哥,你怎在此?」
對於袁慶梁這位皇長孫,袁慶柏已頗有好感,了解到這位皇長孫頗賢且有些寬厚,在眾多皇子皇孫中仿佛是個另類,也難怪老爺子鍾愛他。
袁慶梁道:「和皇祖父一同來瞧你的。」
袁慶柏聞言一怔,忙張望發現了不遠處坐在馬車裏看向這邊的景安帝。
袁慶柏將手上拿着的肉包給了一個抱着嬰兒的面黃肌瘦的婦人,隨即便走向景安帝所在的馬車。
「孫子給皇祖父請安,皇祖父幾時來的?」
袁慶柏行禮招呼。
景安帝春風和氣地說道:「你剛布施的時候,朕我就到了。」
眼下他微服出行的,自稱是「我」了。
袁慶柏今日出宮後,耗費了不少時間準備布施的東西,儘管景安帝比他晚出宮,卻幾乎跟他同一時間來到這崇文門外。
景安帝笑問:「聽聞你布施是為我祈福的?」
袁慶柏道:「正是如此,因皇因祖父近日身子欠安。」
「孫子尋思着,在京城三處地兒連着布施三天,為祖父祈福康健多福多壽,比去道觀里打三天平安醮或抄佛經之類的,或許更好。」
「祖父賞賜了孫子不少金銀財物,孫子平日有祖父撫養,也沒多少可花之處,正好趁此機會拿一部分出來布施,也算是祖父體貼百姓了。」
「昨日孫子已去了東直門,今日是崇文門,明日又會換個地兒。」
景安帝點點頭,心裏欣慰。
前段日子他病倒,皇孫慶柏主動對他侍湯奉藥了,現又主動用布施的法子給他祈福。
景安帝頓了頓道:「你這份孝心是好的,只是這布施之事,今日你別再做了,若是不小心染了瘟疫,不是鬧着玩的。」
「今日尚未布施完的,由着侍衛官兵接着布施吧,伱將慶梁叫上,這便跟我回宮,明日也別再布施了,我自會安置這群流民。」
袁慶柏恭聲道:「是,祖父的話,孫子記下了。」
這日景安帝回宮後便立即遣人調查神京城內外的流民乞丐。
經調查得知,目下竟有上萬流民乞丐聚集於神京城內外。
這還是僅用了一天時間草草估算的,景安帝知道,真實數字遠多於此。
景安帝嚴令安置這數目眾多的流民乞丐,要求過年期間不許餓死凍死一人,嚴防動亂和瘟疫。
儘管如此,他知道還是難免有些流民乞丐,過年期間會病死在神京城這座異鄉。
而且,他也只是嚴管過年期間,過年之後呢?
而這只是神京城的情況,天下之大,又有多少流民乞丐呢?
除夕前夜,乾清宮上方的夜空,黑得像鍋底似的。
暖閣里亮着燈火,火光照耀着孑然一身的景安帝。
這一刻的景安帝,仿佛顯得孤獨,也讓分明有着諸多華麗陳設的暖閣,仿佛顯得空落落的。
顯得孤獨的景安帝,正在火光中沉思着重大的事情
他知道,神京城會出現這麼多流民乞丐,根本原因是在於,大周天下有了嚴峻的問題,他這位天子有了嚴重的失職
他在位幾十年期間,大周經歷了多場大戰,哪怕是現在,十二皇子依然在以大將軍王的身份率軍西征。
儘管這多場大戰接連開疆擴土,卻也耗費錢糧無數。
而隨着他這位天子的年紀越大,他就愈發寬容了起來,這寬容卻也轉化成了對臣子的寬縱。
如今的大周,吏治敗壞,貪官污吏橫行,財政虧空嚴重。
人丁、地畝的雙重徵收標準,也讓無地少地的農民負擔大。
官員還任意加派火耗,肆意侵貪。
官紳則不當差不交稅。
還有各種天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