蟠香寺,想念蟠香寺中的那片紅梅,也想念亡故的父母和師父
想着想着,她便心有所決。
她轉身對服侍了自己多年的老嬤嬤道:「孟媽媽,我想回蘇州了。」
孟嬤嬤訝然:「怎忽然想回去了?」
妙玉道:「並非忽然,自師父仙逝於此,我便常想回蘇州去。」
是的,此念非驟起,只是今日眼前的紅梅勾出了她的思念之情,讓她終於打定了這份主意。
孟嬤嬤道:「可師太遺
言說你不宜回鄉的。」
妙玉道:「細數之,距師父仙逝已過兩載,我再寄居此地有什麼意思?不如歸去為好。」
小丫鬟雪梅忍不住插話說道:「說的是呢,不如回去得好。」
孟嬤嬤道:「那咱們便回去,只是不知你要在哪日動身?」
妙玉道:「既已決意歸去了,明日即動身,稍頃咱們回院中,便向主持及諸尼辭行。」
孟嬤嬤勸說道:「倒也不用這般急的,大雪天不好行路,何況再過二十多天就過年了,過年在外趕路也不便宜。我看還是等過完年再走,咱們已在此住了兩年多,再多住些日子也無妨。」
妙玉聞言蹙額。
她清高孤傲,今日既已決定要走,便欲速行,哪怕她知道孟嬤嬤言之有理,也不願聽從,於是道:「無須等到年後,依我說的,明日即動身吧。」
孟嬤嬤素諳妙玉脾性,知道拗不過的,便點了點頭:「那便聽你的。」
妙玉轉移了話題:「將花瓮給我,我要收雪。」
孟嬤嬤會意,將一花瓮遞給了妙玉。
妙玉素有癖好,喜歡收集梅花上的雪,用來烹茶。
兩年多前,她由蘇州進京時,特意攜帶着一花瓮的雪水,乃是從玄墓蟠香寺的梅花上收集。寄居在牟尼院的兩年多,她總捨不得用這一花瓮的雪水,一直都埋在地下。
今日她來牟尼院外,賞梅只是目的之一,另一目的便是收集眼前這片紅梅上的雪。
「正巧,雖說我不喜這座牟尼院,好歹在此寄居兩載有餘,明日一別,此生恐不復至,攜一瓮此處的梅雪回蘇州,以為紀念。」
妙玉言罷,親自動手收起了紅梅上的雪。
孟嬤嬤和小丫鬟雪梅都要幫忙,卻被妙玉拒絕。
妙玉清高孤傲且有潔癖,別說年邁的孟嬤嬤了,哪怕是小丫鬟雪梅動手收的梅上雪,她都會嫌棄。
正當妙玉收集梅上雪之際,忽聞一陣腳步聲。
一個公子哥在幾名僕從的護衛下走了過來。
這公子哥今年二十五歲,容貌不好,卻衣飾華麗,盡顯貴胄之氣。
他叫袁慶桑!
他是老忠直親王的長子,少年時期曾跟袁慶柏同赴京營訓練,還曾跟袁慶柘聯手在秋時針對袁慶柏。
承泰元年,承泰帝雖知袁慶桑品行不端,念及老忠直親王的情面,對袁慶桑封了爵位。
此後袁慶桑犯了事,承泰帝稱他「秉性愚蠢,向來不知率教」,他被圈禁在家。
承泰八年,老忠直親王積勞而逝,承泰帝釋放袁慶桑並復其爵。
袁慶柏踐祚後,出於慣例,也出於收攏宗室人心,晉封袁慶桑之爵。
今日,袁慶桑坐轎經過牟尼院外的梅林,正啟簾賞景,無意中看見了妙玉,眼眸驟亮。
他素耽聲色,儘管閱美無數,家中美妾俏婢成群,妙玉還是讓他一眼之下怦然心動,既因妙玉是美人,也因妙玉一身出家人的裝扮讓他覺得別有一番風韻。
此刻,妙玉發現袁慶桑攜着僕從走向自己,登時心生不悅,欲避入梅林,不想跟袁慶桑近距離見面。
袁慶桑卻笑着喊道:「姑娘留步。」
妙玉故作未聞,以目示意孟嬤嬤,孟嬤嬤心領神會,對袁慶桑道:「公子有何貴幹?」
袁慶桑指了指妙玉,拿腔作勢故意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