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流芳的鎮國詩,不,至少是鎮國詩。
因為光是一個名字,杜預已經詩成鎮國。
杜預語氣低沉,悲壯而不淒涼,慷慨而不淺露,仰頭望月,凝望着銀河高懸、寒意刺骨、屍骨如山、冷月照邊關的蒼涼景象,悠然悲愴道:「「秦時明月漢時關,萬里長征人未還。」
轟!
這月,依舊是秦時的明月啊。
這關,依舊是漢代的邊關啊。
但出關萬里,去參加遠征的人,都還未回還。
他們,也永遠不會回來了。
因為···
那漫山遍野的戰死屍山,還有淤塞黃河、為之斷流的血海,就是我大唐三十萬遠征健兒啊。
已化為冰冷屍骨的他們,依舊是無數家庭魂牽夢繞、無數爹娘日夜哭泣、無數妻子夢裏之人啊。
裴十四、王異的眼淚,瞬間滾落而下。
而參與大戰、百戰餘生的裴旻,還有揚州五千殘兵,更是感同身受,熱淚奪眶而出。
他們可是全程見證了潼關之戰之慘烈,更是親歷了整個夢魘般的惡戰、血戰。見到了哥舒翰帶領大唐軍主力,如何在史思明指揮的狡詐如狐叛軍,與蒙元帝國陰險如狼的偷襲之下,雪崩般徹底崩潰的。
唯有見過這場戰爭之慘烈的人,才能深刻體會杜預「秦時明月漢時關,萬里長征人未還」那深入骨髓、令人頭皮發麻的悲壯、悲愴和悲涼。
整個大唐,八十一個州,億兆子民,都聽得清清楚楚。
上至天子,下至走卒,無不沉默。
長安,大明宮。
宮殿上,燈火通明。
年輕的皇帝正在焦急而興奮地走來走去,急切想要知道結果。
他不斷興奮發問。
「探馬回來了嗎?」
「潼關之戰,有消息了嗎?」
而大殿之下文武百官,靜靜矗立,局促不安,不斷竊竊私語。
「唉,要是聽了杜預的話,堅守不出,只怕不會這麼緊張啊。」
「是啊,我也有些後悔了。應該聽杜預的。」
「賭國運,賭贏了還罷了。一旦賭輸了,那後果?」
人人都捏了一把冷汗。
唯有田洪鳳,面無表情,冷眼旁觀。
范相汗流浹背,出列道:「陛下莫要心急。哥舒翰雖然再三抗拒,但陛下十四道金牌,嚴令他出戰否則就地斬殺後,他已與昨日夜裏,帶領三十萬大軍出關,東渡黃河,與叛軍主力史思明部決戰。」
「根據戰前偵查的情報,史思明部只有十四萬妖蠻叛軍,叛軍主力已經被安祿山帶去滁州,並在滁州之戰中被擊敗。大部分逃回北狄,只剩五萬多人。」
「無論天時地利人和,都在我大唐一邊。」
「又有陛下的英明指揮,還有臣的居中調度,各地勤王之師還在源源不斷趕到潼關。」
「據臣下所知,揚州將軍、劍聖裴旻,就帶着一萬多揚州兵及時趕到。哥舒翰手中軍隊遠超三十萬。」
「此戰,必勝。」
范相還在喋喋不休,自我表功。
皇帝搖頭晃腦,眉飛色舞:「哈哈,不出朕之所料。此戰我大唐不僅要勝,而且要大獲全勝。朕要斬殺所有參加叛亂的北狄蠻夷,還有叛軍。統統滅三族。朕要將可惡的安祿山、史思明,還有叛軍頭目,統統押到長安來,在午門外讓那四百斤的肥豬,給朕跳胡璇舞。」
「朕,要看看,他還怎麼跳得起來。」
皇帝越說越是怨毒,咬牙切齒。
對安祿山、史思明,他是一肚子恨意、怨氣衝天。
無論如何,這次安史之亂,重創了大唐,將他的令名也毀於一旦。年輕皇帝恨不得能寢皮食肉,將安祿山、史思明這兩個辜負了大唐和他信任的胡人,千刀萬剮。
范相精神一震,諂媚道:「老臣已經想好了,該如何舉行獻俘大典。先是陛下登上午門,觀賞北狄戰俘,再進行長安遊街,讓百姓看到俘虜叛逆的下場,最後架起一口大油鍋,上面有兩個燒得通紅鐵鉗子,將安祿山丟上去,任他跳胡旋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