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問此番不是針對陸沉,而是切實為大局着想,因此繼續堅持道:「陛下,臣認為如今召回陸沉更加穩妥,否則這個年輕人一定會罔顧旨意,強行進逼河洛城!」
這一次李端沒有再猶豫,乾脆地說道:「朕意已決,無需再議。」
郭從義一嘆,拱手道:「臣遵旨。」
群臣相繼告退,唯有秦正得到李端的示意,獨自留了下來。
片刻過後,李端神情複雜地說道:「陸沉這次給朕出了一個難題。」
秦正明白他話中深意,因為朝廷壓根沒有想過這麼快攻略河洛,這裏面牽扯到方方面面的問題,絕非一場大捷就能解決。
一念及此,他不疾不徐地說道:「陛下,陸沉想必已經得到翟林王氏的確切答覆,因此他才敢領兵直逼河洛。其實無論他能否成功,這次都會發揮非常正面的作用,可以向天下人宣示大齊有能力收拾舊山河。這對民心尤其是北地人心的鼓舞和籠絡十分重要。」
「朕知道,其實方才那些人也知道,但是他們為何如此堅決地反對?」
李端語調喟然,繼而道:「陸沉考慮的是一城一地的得失,朕和朝臣們必須得斟酌他一旦戰敗會導致的惡劣後果。」
秦正便勸慰道:「陛下無需太過擔心,臣相信蕭都督肯定能把握大局。」
其實他心裏還有句話沒有說出口,蘇雲青這封戰報更像是一次試探,是以蕭望之和陸沉為首的淮州邊軍對朝廷的一次試探。
好在天子最終還是堅持住立場,沒有走到邊軍將士的對立面。
希望他們可以理解天子的苦衷。
北燕,堯山關。
一場惡戰將將落幕,在經過好幾天輪番廝殺之後,這座關隘終於被銳士營、來安軍、飛雲軍和趕來支援的盤龍軍聯手攻破。
這場戰役沒有任何的取巧之處,景軍始終堅守關牆不出一步,淮州西路軍依靠將近五倍的兵力優勢,在鏖戰六場之後強行沖關。
關內一片狼藉屍橫遍地,不少地方陷入熊熊大火。
景軍在確認守不住的前提下,將關內的糧草物資燒得七七八八,最終只有兩千餘人在兩千左右騎兵的掩護下向西邊敗退。
至此,河洛城東邊最後一道屏障失陷。
臨時節堂之內,數位主將盡皆血染戰袍,陸沉亦是如此。
此間氣氛略顯凝重,不僅僅是因為這場攻堅戰異常慘烈,還因為堂內站着一位略顯緊張和侷促的宣旨天使。
「陸都尉,接旨吧。」
天使望着對面滿身殺氣的年輕武將,只恨自己為何不早來一天,亦或是晚到一日,偏偏在這些悍將取得一場艱苦的勝利時趕來,而且宣讀的不是嘉獎聖旨,反倒全是戒告之語。
陸沉上前接過聖旨,面無表情地掃過此人和他身後的宮中禁衛,淡淡道:「天使長途奔波,辛苦了。」
天使勉強笑道:「職責所在,不敢言苦。」
陸沉便道:「請代為覆奏陛下,臣謹遵聖意,自會小心行事。」
天使知道自己此刻是那個不受歡迎的人,客套幾句後便帶着禁衛們匆匆離去。
陸沉回身將聖旨放在桌上,然後走到宋世飛身旁坐下。
堂內陷入長久的沉默。
左臂上用紗布簡單包紮的宋世飛沉聲道:「我等在戰場上拼命,朝中卻有那麼多人胡說八道,連陛下都聽信他們的讒言,真是——」
「少說兩句。」
坐在對面的段作章及時打斷他的話頭,雖說堂內幾人都是知根知底的同僚,但是禍從口出的道理自古皆然。
他看向陸沉問道:「陸兄弟,接下來我們是不是要退兵?」
陸沉淡然道:「退兵?」
段作章遲疑道:「這封聖旨雖然說得很委婉,但是陛下的心意已經表露無疑,朝廷不希望我們繼續西進。在他們想來,就算我們能攻入河洛,接下來也守不住這個戰果,反而會損失很多兵力。」
宋世飛梗着脖子道:「我們千辛萬苦打下堯山關,河洛外圍已無屏障,這個時候退兵豈不是前功盡棄?老段,你若是怕了只管帶着來安軍回去,我和飛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