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李道彥並非那種故弄玄虛的為人,今天這次簡單的聊天肯定另有乾坤。
難道自己那句調侃無意當中揭露了真相,李家確實有人參與了慶豐街刺殺,所以李道彥才會放下身段,主動跟自己這個晚輩攀談起來。
可若真是如此,幾句誇讚就能澆滅陸沉心中復仇的火焰?
連天子都知道這不太可能,李道彥豈會那般天真。
懷着滿心的疑惑,陸沉跟在李道彥後方進入文德殿。
今天乃是休沐之期,只不過昨天傍晚天子便派內監到各處府邸傳旨,因此官階四品以上的重臣一個不落地出現在殿內。
很多人都猜測這場突然召開的小規模朝會應該與慶豐街刺殺案有關,所以此刻李道彥和陸沉前後腳入內,絕大多數目光都停留在陸沉這個苦主身上。
陸沉恍若未覺,徑直走到武勛第二排站定,抬眼看向前方,瞳孔不禁微微一縮。
三位皇子並排站在御階右側。
這是非常罕見的現象,因為天子沒給皇子們觀政之權,平時在朝會上絕對見不到這三人,除非是正旦大朝這種禮儀性質的場合。
皇子們自然也注意到陸沉的目光,他們的反應各不相同。
大皇子李宗朝神情複雜,面色略顯緊張,不知是因為站在這裏接受朝堂重臣的注目禮,還是想起那天在豐樂園的宴席上,陸沉講過的那些話。
二皇子李宗本則如平時一般光風霽月坦坦蕩蕩,甚至沒有絲毫忌諱地向陸沉頷首致意。
至於三皇子李宗簡,他似乎壓根不在意陸沉的出現,這也符合世人對他的印象,可是沒人知道三皇子此刻沉肅的臉色並非偽裝。
他裝作不經意地掃過李道彥的身影,目光隨即掠過文臣之中那個空缺的位置。
李适之告病休養,這是三皇子在三天前得知的消息,更令他不安的是,他的人已經聯繫不上那位李家長子。
思來想去,三皇子只能認為李适之這是臨陣畏怯,不敢在這件事裏牽扯太深,於是擺出一副避而不談的姿態。
這些門閥士族果真貪婪而又怯懦,若不是還要倚仗他們的支持,三皇子恨不能當面叱罵幾聲。
當耳邊傳來天子肅穆的語調,三皇子立刻收斂心神,此刻他的心情既緊張又亢奮。
「八天前,在西城慶豐街上,山陽侯陸沉遭遇一場狠辣的刺殺,幕後主使出手闊綽,一次派出四十餘人的陣容,其中不乏在草莽之中頗有名氣的頂尖高手。所幸陸沉和他身邊的護衛勇猛團結,挫敗了那些刺客的陰謀。」
李端掃視殿內群臣,聲音中多了幾分怒意:「朕想不到在這京城重地,居然有人敢鋌而走險,以如此肆無忌憚的方式刺殺朕任命的京營主帥。這讓朕心生疑惑,永嘉是不是大齊的京城?朕還是不是大齊的皇帝?」
「陛下息怒。」
群臣齊聲高呼。
李端冷聲一笑,繼續說道:「最讓朕感到憤怒的一件事,刺殺現場居然出現大量軍中制式弓弩。這些用民脂民膏換來的兵器,被人拿來刺殺拼死作戰保境安民的軍中良將,這是一件何其諷刺的事情。朕近日只要想到此節,臉上便會火辣辣地疼痛,仿若被那賊子狠狠扇了一記耳光。」
郭從義和王晏心中一緊。
他們二人沒有參與到這場針對陸沉的刺殺,心中無愧自能坦然,但是那些弓弩就像懸在他們腦袋上的利劍,隨時都有可能砍下來,因此他們和京軍那些驕橫霸蠻的將領近來十分低調。
李端掃過這幾位軍方巨擘,隨即看向薛南亭說道:「右相,朕讓你主持調查這些弓弩的由來,如今可有發現?」
薛南亭出班奏道:「啟稟陛下,臣奉旨詳查京軍制式弓弩外泄之案,如今已將北衙和三座京營各軍的武備出入排查過半,發現各軍都存在大量軍械遺失的狀況,因而無法確定那些制式弓弩究竟屬於何部,且無人承認和此案有關。臣懇請陛下再給一些時間,臣會將京軍各部的具體問題梳理清楚,然後成文呈遞御前。」
郭從義和王晏可謂是滿心苦惱,偏偏此刻他們半個字都說不出口。
李端稍作沉吟,頷首道:「准奏。右相務必牢記,無論查多長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