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在山陽郡公打下堯山關後,慶聿恭還是不見蹤影。陛下不妨細想一下,如果那對君臣相互信任,又怎會出現這樣的局面?由此觀之,即便因為我朝大局北伐,導致景帝和慶聿恭暫時擱置衝突,他們早晚還是會鬥起來。」
「的確如此。」
李宗本聽得眉頭舒展,頻頻頷首。
李适之繼續說道:「陛下,慶聿恭何許人也?慶聿氏的主事之人,世人皆知的景國軍神,手握雄兵十餘萬,景帝要對付這樣的人物可不容易。臣斷言,這兩人之間的爭鬥只會越來越激烈,絕對不會偃旗息鼓。無論誰是最後的贏家,亦或是兩敗俱傷,這才是會讓景國一蹶不振的根源。或許要不了太久,景國就會爆發真正的內亂,大齊只需要坐收漁人之利。」
「愛卿此言,令朕撥雲見日。」
李宗本面露笑意,心思卻飄到了另外的地方。
陸沉之所以讓他感到棘手,便是因為他不得不藉助對方的能力,如此才能讓邊軍具備和景軍抗衡的底氣。
如果景帝和慶聿恭自相殘殺,等於大齊最大的威脅自動消除,這樣一來他又何必仰人鼻息,要對陸沉委曲求全?
只不過經歷之前的曲折,李宗本多少謹慎了些,下意識地說道:「就是不知那一天何時能到來。」
「陛下不必憂心。」
李适之微微一笑,繼而道:「這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最後的勝利者一定是大齊,再者如今朝中人才濟濟,邊軍勇將無數,又有山陽郡公這樣的國之干城主持大局,陛下只需安心等待便可。」
這還是李宗本第一次從對方口中聽到,他對陸沉毫不保留的讚許,於是好奇地說道:「原來愛卿也如此欣賞陸沉。」
李适之感慨道:「臣不敢欺瞞陛下,除了家父和已故的東陽郡王之外,臣在朝中諸位同僚中,最佩服這位年紀輕輕的郡公。他素來忠心於大齊,不論先帝還是陛下當朝,他都矢志不移。而且在臣看來,忠心只是山陽郡公無數優點中的一個,他的帶兵之能猶如天賦之才,而且連查案都是一把好手。古往今來,像他這樣的年輕俊彥委實罕見。」
「查案?」
李宗本的腦海里忽地浮現一段記憶。
李适之點頭道:「莫非陛下忘了?那次刺駕大案便是山陽郡公所破。事後臣曾暗暗感嘆,刑部高尚書乃是老道能臣,卻也比不過滿身銳氣的山陽郡公。不過換做臣在高尚書的位置上,面對山陽郡公這樣的奇才,恐怕也會俯首帖耳甘心聽令。」
李宗本勉強笑笑,眼眸深處浮現一抹冷色。
一直以來,他對那件事都頗為自得。
雖說中間出了一些讓他意想不到的變故,但最後的結果讓他很滿意。
通過刺駕大案,他順應人心囚禁老三李宗簡,讓許太后徹底變成宮裏最尊貴的雕像,還藉此解除了秦正的權柄,逼迫他離開織經司。
然而此刻聽着李适之的無心之語,一些細節悄然爬上他的心頭。
那一日他召集諸位重臣來宮中議事,陸沉突然出現稟明案情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更是讓他和許太后公然對立,若非當時還在朝中的李道彥出面,他最後很可能無法收場。
從始至終,刑部尚書高煥都沒有給他任何提醒,事後這位高尚書解釋說陸沉獨立查案,根本沒讓刑部插手其中。
李宗本知道高煥扛不住陸沉的權勢,倒也沒有怪罪他,可是此刻聽到李适之所言,他心裏不禁湧起很不舒服的滋味。
這個高煥真的毫不知情?
又或者是他因為某些原因閉口不言?
在此之前,李宗本對陸沉的忌憚只是因為對方手中的軍權,甚至在昨天的朝會上,他已經想暫退一步,暫時緩和與對方的關係。
但如果陸沉將手插到朝堂上,出現內外勾結狼狽為奸的情況,這便逾越了李宗本可以忍受的底線。
李宗本心念電轉,並未在李适之面前表露不妥,君臣二人談論一陣朝中政務,李适之便行禮告退。
約莫半炷香過後,一輛馬車緩緩駛離和寧門外的廣場。
李适之面色沉靜地靠着軟枕,對恭敬跪坐的李錦山說道:「告訴戚維禮,陛下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