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丁會可以牢牢把控定州各級官府,不讓都督府強勢插手,其次丁會只要握住糧草轉運大權,便等於是握住邊軍的咽喉。
將丁會這顆釘子放在定州,可以有效地監督和制衡陸沉,避免武勛一家獨大。
簡而言之,這是此刻御書房內三人對中樞和邊疆格局,一場心照不宣的退讓與交換。
對於薛南亭來說,如果遲遲沒有合適的人選,他終究無法一直強行將李适之擋在中書之外。
許佐回京定然可以成為一柄滌盪朝中風氣的神劍,也能成為薛南亭最得力的助手,畢竟在先帝朝時期,兩人就互為臂助配合默契,而且這對大齊的未來是一件肉眼可見的好事。
只是這兩項人事安排針對陸沉的意義比較明顯,雖然談不上如何苛待,難免會讓陸沉心裏不舒服。
薛南亭思考良久,最終在李宗本和李适之這對君臣關切的注視下,緩緩點了點頭。
置身於寬敞明亮的端誠殿內,薛南亭雙唇緊抿,腦海中不自覺地想起前天在御書房的場景。
從大局來看,無論誰是定州刺史,只要沒有動陸沉的軍權和邊軍將士的待遇,薛南亭都不需要心懷愧疚。
再者官場便是如此,不可能讓所有人都滿意,他身為左相必須做出取捨。
要麼硬撐一段時間然後眼睜睜看着李适之拜相,要麼同意對方的提議,用丁會接任定州刺史換許佐跨過那道檻進入中書。
但這終究有違當年薛南亭對陸沉的承諾,或許陸沉早已忘記,那是他們第一次私下相見,薛南亭曾經親口說過一段話:「人世間很多事都難以暢快淋漓,必然會有數之不盡的妥協與取捨,關鍵在於,陛下和我們都不會放棄收復故土、再造大齊萬里河山的願景。同時,本官會盡力解決所有的問題,保證不讓你們有後顧之憂。」
念及過往,薛南亭暗暗嘆息一聲,面色依舊沉肅而堅毅。
另一邊陸沉長身而立,此刻他已經明白左相在朝會前那番神態的由來。
其實無論右相的人選還是定州刺史的變動,這些事情跟他這個秦國公都沒有太大關係,大齊朝堂歷來遵循文武互不干涉的潛規則,為的就是防止出現權臣包攬軍政大權的情況,近二十年只有永定侯張旭從文臣轉為實權武勛這一個孤例。
天子願意就此事問詢陸沉的意見,已經是給了這位新晉國公極大的體面,從殿內官員艷羨的表情就能知道。
望着陸沉臉上極其平靜的神情,李宗本一時間也猜不透這位年輕武勛的心思,無法斷定對方是真的不在意誰接任定州刺史,還是已經將養氣功夫修煉到極致。
不過回想起那天在御花園的爭執,李宗本傾向於是前者,於是在陸沉返回自己的位置後,對文武百官說道:「丁會赴任定州刺史,兵部尚書便出現空缺,眾位卿家不妨就此建言獻策,以免干礙兵部的正常運轉。」
雖然這番話是對着百官而言,但真正有發言權的只有前面的二三十餘位重臣。
見一時沒人回應,李宗本便看向丁會,溫言道:「丁卿家任兵部尚書已有八年,對部衙內務非常熟悉,可有合適的人選舉薦?」
這也是朝堂上很尋常的流程。
一般只要不是被罷官免職,各部衙主官正常遷轉的話,原主官在繼任者的人選上都有一定的建言權。
丁會在這一刻忽地有些緊張。
他很清楚天子想要聽到的答案,但是此刻在群臣的注視下,不由得躊躇起來。
片刻過後,他恭敬地說道:「陛下,臣確實有一個較為合適的人選,只不過可能不太符合朝廷規制。」
「是嗎?」
李宗本神態平和,微笑道:「卿但說無妨,今日乃大朝會,朕與列位卿家一同參詳。」
丁會輕咳一聲,斟酌道:「兵部職事繁重,部堂主官需要對軍事有着非常全面的了解,同時要能和中書、軍事院、京軍三大營、邊軍都督府建立及時有效的溝通渠道。如今景國內亂勢微,我朝收復故土已是必然,兵部自然需要有能之士掌舵。故此,臣斗膽向陛下舉薦一人,勇毅子韓忠傑!」
殿內肅然一靜。
雖說韓忠傑去年在江北大敗於
806【九連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