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
縱使賀淳華認定長子是福將,賀靈川自己卻明白,人不能永遠靠好運活着。
這個人間遠比前世險惡,碌碌眾生都在泥淖中沉浮。他若想長長久久地活下去,就只有倚仗手中的刀開荒上岸。
半年前,他還在工作摸魚、閒暇擺爛,最煩心的是薪水不夠花,而不是生死和前途。
現在回想,恍若隔世。
不對,他的確已經再世為人。
等賀靈川削完四十九塊豆腐,右手
已經提不起刀。這數九寒天,他居然出了一身大汗。
毛桃一直目光灼灼盯着他,賀靈川沒好氣道:「看什麼,最後一塊你來削!」
「我?」毛桃一怔,居然答應下來,「好啊。」
他也攤起豆腐,右手拔出靴筒內的短匕,左右翻飛。
「?」為什麼毛桃的動作看起來那般流暢?
也就幾息工夫,豆腐削好,毛桃用匕首托起幾片豆腐,笑嘻嘻道:「大少爺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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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還達不到薄如暗翼,但每片豆腐厚薄均勻如同樹葉。
要知道他揮匕自如,一氣呵成,中間沒有停頓,這難度可大多了,手法也格外熟練。
賀靈川一把揪住他的領子:「以前偷偷練過?」
「是啊,這可是我們吃飯的本事,哪能不練?」毛桃從前是沙匪,知道自己力氣不如人,那麼技巧上就要想法子勝人一籌。
他以過來人的口吻安慰賀靈川:「大少爺彆氣餒,以您的資質,練個七八天也就成了。」
「氣餒?你哪只狗眼看到我氣餒了?」賀大少哼了一聲,指使他取懸繩來,綁在兩棵樹之間。
練刀告一段落,接下來是身法。
懸繩有尾指粗,按要求綁得不松不緊,微微下垂。
賀靈川一躍而上,單足踩住。上下空落落地沒處借力,他晃了兩下,趕緊氣沉丹田,好容易立穩。
原身練過梅樁,平衡感不錯,這還難不住他。
所以接下來就要雙手貼背,閉眼立定。
這一閉眼沒兩息,賀靈川就覺天旋地轉。
趕緊睜眼,發現自己掉了下來,險些大頭朝下。
人一閉上眼,平衡感就不好了。
他重新躍上懸繩,這回還沒站穩,一陣強風吹過
「再來!」
毛桃在底下眼巴巴看着:「大少,這得練到什麼程度?」
賀靈川咬牙:「繩索換成細線,我還能在上面閉眼奔行自如,這就算小成。」
「那大成呢?」
「閉着眼站在細線上速削豆腐,每片都批得薄如蟬翼,並且接連不斷。」
「」
「大少。」毛桃小心翼翼,「您捎上我一起吧。我就算神通最後沒能練成,去雜耍團總能混口飯吃。」
賀靈川順手摸出一塊飛蝗石,朝他面門打去。
毛桃怪叫一聲躲開。
這一運力,繩索搖晃不止,害得賀靈川費好大力氣才重新尋到平衡。
「咦,這法子也不錯,一舉兩得。」既練身法,又練投擲準頭。
胡旻說過,投擲和射箭一樣,都得練出準頭和手感。
「給我揀回來!」他又摸出兩塊飛蝗石,對準毛桃的P股。
接下來半個時辰內,小院內雞飛狗跳。
賀府的下人們來來去去,見到這一幕不是好笑就是搖頭,大少爺不消停,剛到石桓又開始耍鬧了。
而後藥猿伶光出現了,輕輕巧巧地落在懸繩上,手裏握着一把黑色香束:「東家,勾你要的香煉好了。」
它好像輕若無物,懸繩連動都未動一下。
賀靈川低頭一看,它十個腳趾牢牢勾住繩索,穩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