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文水平,這無疑已經是一場世所罕見的辯論盛會。
觀眾也漸漸放下了對安德莉亞觀點的震驚,開始欣賞起台上的對攻。
「我不知道你主動放棄魔罐給他人的這一行為,是否會在命運上造成影響,進而使魔罐不再從屬於你——也就不再從屬於我。我不會冒沒有必要的風險,作為長生者,再小的概率都會在永恆的光陰前實現,你大可不必這麼早就對它失去信心。」
「不完美的青銅一代覆滅了,我們這一代人誕生了,這正是我們這一代優於青銅時代的證明,也是神靈公正的體現。覆滅人類不是目的,用優秀的造物替換腐朽的造物才是根由,你用人的公正去衡量神靈,那是否忘記了青銅人類的誕生來自於神王的旨意,而青銅時代的人類之所以腐朽,又怎麼會缺少普羅米修斯錯誤的教導呢?」
「如果放在青銅時代,他恐怕就是那種最先支持欺瞞神靈,並以此為樂的祭司——前提是,他真的能被選上。」
這位如彗星般突然聲名鵲起的選手已經證明了自己的能力,所有人都在期待她的回應。
造物與被造物之間的地位本就不平等,哪怕是以人類的立場來思考,也不能強行認為雙方沒有差異。而且以此為論點奧德修斯還巧妙的避開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如果諸神打算同等的毀滅第四代人類,伱是否認為這是公正的』。
「我聽說,優秀的工匠會使用最契合的工具,所以鑄造者的鍛錘要合乎氣力與材料,隨着自身年歲的增長不斷更換;卓越的樂者會使用最合手的樂器,所以詩人的琴弦會不斷調校,隨着自己的習慣而更改材質。人們不會責怪鑄造者拋棄舊的鍛錘,因為鍛錘因其而生,他們有重鑄它的理由。人們不會責怪詩人更換琴弦,因為琴弦因其而鳴自然也有更換它的權利。」
在看台的一個角落,一個離伊阿珀托斯所在的地方很遠,卻隱約能看到對方位置的席位上,一男一女同樣安靜的傾聽着台上的發言。
這些來自各國的智者或許確實有些能力,但這場大會召開的還是太倉促了,他們未必就代表了各自國家的巔峰。而憑藉他們的水平,又怎麼能和自己相比呢?好在他還是有對手的,之前奧德修斯還在為三位棄賽者感到遺憾,但現在,他只感受到了挑戰。
她曾不止一次想要放棄,建議對方換一個人去實驗,換一個其他人類,但每一次對方都斷然的拒絕了。
「直說吧,你又要做什麼?」
神色萎靡,長發披散在肩頸。向後靠在座位上,潘多拉就像是一個因熬夜而睏倦的凡人。
「人類不同於鳥獸,但人類只能殺死它們;諸神不同於人類,可神明卻能創造生命!從古老的紀元起始,這世間一切能活動的,沒有不是神造出來的;這世間一切可以生長的,沒有不來自神的手中的。你用人的公正去判斷神靈,那自然要用同等的標準去對待,如果一件事人類可以施行,那神靈就同樣可以施行而不必收到責難。所以人類放棄不完美的造物而創造完美的,那是不會被指責的行為;神靈放棄不完美的造物而期待完美的,這同樣應當被認可。」
此言一出,場上的局勢再次穩定下來,不過沒有人認為安德莉亞會就此被難倒。
「這一回,我們一路走來可是靠你拋硬幣和扔樹枝來決定的方向與前進距離,結果我們剛好來到了雅典衛城,又剛好遇到了這個看起來不怎么正常的辯論會,你說,這會不會是命運的指引?」
「你說神造了人所以神覆滅舊人類,就如同人類更換舊工具一樣正常,但有品格的人只會處理自己的工具,沒有越過他人的手臂,去處理別人工具的道理;有修養的人沒有因為自己的行為導致別人的財物被破壞,卻在事後不感到羞愧的存在。」
安德莉亞用『人的公正』作為標準,認為人類的辯論自然要以人的尺度去衡量萬物,可奧德修斯則指出了另一個關鑰,即在這個神話世界,人類並不天然誕生的,而是和其他生命一樣,是被神所創造的生命,這一點,是沒有人能夠否認的。
「莉亞小姐,雖然站在辯論台上,你我互為對手,但我還是要為你剛才的發言喝彩。不過對於你的最後的質詢,我的答覆卻沒有不同。」
他了解普羅米修斯,甚至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