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啟咧嘴笑着,心想道:
「等我啥時候當上『爺』字輩,大概就算黑河縣的一號人物了!」
僅僅只是跟東市鋪子的梁氏父子攀到交情,便被叫成「七哥」。
倘若以後拳腳功夫練出名堂,打響名號。
興許就能稱一聲「七爺」了。
收起心頭的那點兒憧憬,白啟逐一回應跟他打招呼的夥計。
還是如往常溫良和氣,並未就此順杆往上爬,擺出高人一等的架子。
人家敬他三分,乃是衝着梁老實、梁三水這對父子。
自個兒若當真了,急不可耐去狐假虎威抖摟氣派。
才顯得可笑。
做人,心裏得有數!
撈偏門做買賣,最重要的就是清醒,不能昏頭。
否則遲早陰溝裏翻船,栽個大的。
鋪子前門的屋檐下,梁三水拉開木椅:
「阿七,快坐,一起吃個飯再回去。」
大桌擺着兩葷兩素一湯,香氣誘人,頗為豐盛。
「燒了一條魚,燉一碗扣肉,清炒的豆芽,涼拌的木耳,打的蛋花湯。
我家過年都未必吃這麼好。」
白啟大略掃過,不禁感慨。
這種脫離賤戶底層,不用再為溫飽發愁的好日子。
確實舒坦,讓人嚮往。
按照梁氏父子的伙食條件,大抵算個「中產」?
如果再置辦幾家店面鋪子,手底下養活二三十口人。
出入僕從相隨,相交皆為商戶的東家掌柜。
能平得了事,擺得起酒。
那便是有頭有臉的厲害角色。
「短短半天,就把樁功練得像模像樣,阿七,你確實很有天分。」
梁老實夾了一筷子魚腹,放進白啟的碗裏。
「但拳腳功夫只靠苦練,也不行。
我學拳的師傅教過,三分練,七分養,最能壯大氣血,淬鍊勁力。
可惜,咱們沒那條件,一日三頓吃飽已經不易。
想要精細的藥膳食補,實在是奢求。
最多做到七分練,三分養,勉強不傷身就好。」
白啟咀嚼細嫩的魚肉,狠狠扒兩口白米飯,吞咽下去才開口道:
「梁伯,怎麼才能養身?」
梁老實喝完銀沙鯉熬製的寶魚湯,濕寒風邪驅散不少,精神頭略微好些:
「自然是用藥。天材地寶秉承精氣,如果有非凡的際遇得之,受用無窮。」
白啟睜大眼睛,認真聽講,這可是難得增長見聞的好機會。
他在黑水河打漁一輩子,也未必曉得啥是天材地寶,又該怎麼用藥養身。
這些不為外人道也的秘傳隱事,沒在武館砸個百把兩銀子,豈會教你知道?
各行各業的手藝,最是難學!
便是想當廚子,你不把大師傅當親爹供着十年八年,都休想會炒幾道菜。
梁老實很喜歡這種被求教的感覺,吃幾片清爽可口的涼拌木耳,解釋道:
「我也是從老一輩的師傅那裏,曉得這些雜七雜八的說法。
天地之間,山水之源,有靈秀氣韻。
行於地下,發生萬物,就叫『地寶』。
一般來說都是死物,像成了精的蜈蚣能出『定風珠』,有氣候的狐狸身上養『火雲丹』,千年人參可變成巴掌大的小娃娃。
說白了,便是吸收日月山澤之靈,獨得天地精華之氣。
比如,黑水河的寶魚、五百里山道的寶植,都屬於此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