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頭望去,站在人流中振臂高呼的主教完全沒了神賦予他的號召力。
儘管他試圖讓人們不要驚慌,但飛行船那幾乎貼着聖殿塔樓的高度還是擊碎了神給予人民的安全感,他們到處瘋跑,像是受驚蟻群。
「船長,歡迎回來。」
謝里曼「嗯」了一聲,他看着自己這位滿臉白色胡茬的大副,問道:「安東尼,你們怎麼這麼慢?」
「這處空島有三處飛行船衛戍,要讓新月號悄無聲息的離開泊區還費了些功夫。」
「東西拿到了嗎?」
「拿到了,在二層貨艙,帕托正守着它呢。
哎,船長,你要找的東西找到了嗎?」
「那東西與回歸之地是一點關係都沒有。」
謝里曼搖着頭回答,滿臉失望,那失望如此真切,與他出發前的喜悅與勢在必得尖銳的對立着。
因為謝里曼做夢都在尋找的這個回歸之地,是傳說中連接另一個世界的橋樑,是謝里曼返回自己世界的唯一希望。
為了獲得有關回歸之地的線索、消息、甚至是模糊的傳說,他花掉了自己全部的收入,甚至不惜接下這次這種髒活。
艦橋上,舵手與船員長朝着謝里曼行了個禮,他們呼吸急促興奮不已,像是頭一次嘗到腥味的貓。
謝里曼下達了一連串的命令,飛行船的氣囊開始充盈,速度也開始提升。
安東尼站在謝里曼身旁,說:「船長,我有個疑問,你為什麼總是把最危險的工作留給自己去做呢?要知道你可是船長啊!」
顯然,在這位老大副的眼裏,身先士卒不是船長該做的工作。
「我怕你們做不好,那反而會害死你們。」
看到謝里曼那副令人彆扭的虔誠模樣,安東尼咧了咧嘴,把腦袋湊近,小聲嘀咕道:「船長大人,把你那破東西趕緊摘下來吧。」
謝里曼愣了一下,趕緊摘掉脖子上掛着的吊墜,掏出一個皮袋塞了進去。
這個跟了他五年的葉子形吊墜是個不折不扣的詛咒之物。
雖然佩戴它能顯著提高力量,但它帶來的逢問必答,還都是實話實說的副作用卻總能讓謝里曼尷尬不已。
二十分鐘過後,在新月號的後方,三艘小一些的飛行船已經成了時隱時現的小點,它們已經不可能追上新月號了。
「這么小一個空島竟然還有衛戍飛行船隊」
謝里曼在感嘆了一聲之後,對着船員們下達了全速返航回港的命令。
對於艦員來講,返航的命令毫無疑問是他們最希望聽到的命令,家鄉不止有溫暖的床,還有姑娘那柔軟的一切。
而謝里曼就不喜歡返航,因為那對他來說等於放棄探索回歸之地的方位,這反而離他的家越來越遠了。
在返航之前,謝里曼必須要檢查貨物,那件他不惜冒着火刑危險也要搞到的貨物。
當他和安東尼來到二層貨艙的時候,輕微的呢喃聲讓他停下了腳步。
謝里曼打開袋子取出葉子形吊墜系在胸前,抽出自製的火槍,從一堆堆貨物旁小心的前進。
順着油燈發出的昏暗光線,帕托隱約的背影出現在了謝里曼的面前,他跪在那裏,雙肩不停聳動,嘴裏陣陣呢喃。
在帕托的旁邊,那個雕刻了幾條觸手的陳舊木箱已經被打開。
「葉麗娜,帶我走葉麗娜,帶我走」
這聲音含含糊糊,像是一個受到極度驚嚇的人下意識的呢喃。
謝里曼立刻停下腳步,他攔住想要探頭的安東尼開始後撤,直至二人離開了二層貨艙。
「你沒告訴他那東西不能打開來看嗎?」
安東尼的兩隻手抖個不停,燈籠被他晃來晃去,整個一層貨艙陰影晃動,仿佛有一群惡靈正在來回遊盪。
「我告訴他了可誰知道他」
安東尼的視線落在謝里曼胸前的吊墜上,他一把抓住謝里曼的手腕,仿佛那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船長我問你,我們是不是都會死?」
謝里曼從思索中抬起頭,眉頭皺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