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瞳仁在骨碌地悠轉着,就像一頭獵狗在搜索着獵物。
他走着,走着,看見了在擺賣雪梨的梁福星。
石得仁知道梁福星雖然勤勞,但平日的壞習慣就是愛賭愛飲,如今見他正在擺攤賣雪梨,又看到他相鄰擺賣的兩個檔口,眉頭一皺,即計上心頭。
石得仁走上前來,指着那兩籮雪梨,向梁福星說道:「福星老弟,今年你的雪梨這麼早就上市了。」他不等梁福星同意,順手抄起了一隻雪梨,放到嘴裏啃了起來,點着頭:「喲,好甜呀!」
有其主子必有其爪牙。石得仁的隨從也效法從梁福星的籮筐里抄起雪梨,大口大口地咬了起來。
梁福星是個大方的人,對人家拿他幾個雪梨並不計較,心想橫豎這是家裏自產自銷的東西,過兩天又可以摘雪梨來圩上賣,所以不以為然,指着籮里的雪梨,說道:「多得天公作美,今年我種下的雪梨收成不錯,個頭特別大,又特別甜。」
石得仁雙手拱拳,堆着笑臉作禮:「那就恭喜、恭喜了。」他笑起來比哭還要難看。
梁福星越講越興奮,嘴巴噴出的是酒氣:「估計今年我家的雪梨應該比去年增產三四成。」
石得仁順着他的話頭而上:「如此說來,今年你要發財了。」
梁福星臉上綻開了笑容:「是呀,看來今年要發個小財了。當然,我比不上你們有錢人家發大財。」
石得仁歷來都是採取引魚上鈎的方法,他熟知梁福星平日有賭博的癮頭,便趁着他興在當頭,說:「福星呀福星,我說你胸襟要大一些,小財要發,但是大財更要發。」
梁福星琢磨着他這話的意思:「大財更要發?你的意思是?」
石得仁滿有理地:「常言道,馬無夜草不肥,人無橫財不發。你想不想發一發橫財呢?」
梁福星雙手往外一攤:「發財誰不想呢?但這橫財怎樣發呢?」
石得仁以挑戰的口吻說:「福星老弟,我來跟你打一個賭。怎麼樣?」
梁福星搔着腦袋:「打賭?打什麼賭?」
石得仁指着梁福星面前擺着的那兩籮雪梨:「我跟你來打賭一下,究竟是雪梨大,還是龍眼大?」
梁福星沒好氣地:「這個還用打賭,當然是雪梨大。」
石得仁詭秘地笑了一下:「我卻認為是龍眼大。」
梁福星決斷地:「雪梨大!」
石得仁毫不相讓:「龍眼大!」
梁福星把腳往地面一頓:「雪梨大!」
「龍眼大!」石得仁把摺扇收起,往手掌一拍,「梁福星,今天我就跟你打這個賭,怎麼樣?」
「這」石得仁的這個賭令梁福星怔住了,他摸着下頦的鬍鬚,在思索着:「石得仁為什麼會拿這個來跟自己打賭呢?」
石得仁是當地的「名人」,今聽到他要打賭,來趁圩的人馬上有不少人圍了上來,看個究竟。
石得仁見梁福星在沉吟,便用手肘碰了碰他,來個激將法:「怎麼啦?是男人大丈夫,還是縮頭龜,敢不敢應戰?」
張少飛與梁福天一直站在他倆的旁邊,聽着他們的對話。這個突然而來的打賭讓張少飛有了一個異樣的感覺:這件事定然內中有蹊蹺,便拉了拉梁福天的衣袖,小聲地說:「不會有那麼大的青蛙隨街跳,看來這件事件會有詐。你去跟福星伯說一說,提醒他,不要上那個人的當。」
「唔。」梁福天也有不祥預感,點了點頭,上前拉了拉梁福星,道,「你過來一下。」
梁福星跟着梁福天擠出人群。
梁福天告誡他說:「世上怎會有那麼大的青蛙隨街跳?你以前也曾經跟他打過賭,石得仁這個傢伙可比泥鰍還要滑呀!」
張少飛也來勸說:「這件事情不會那麼簡單呀!」
梁福天又想到了什麼,說:「除了這個原因之外,我還怕那個石得仁賭輸了以後不認賬。」
提到曾經被石得仁騙過那些事,梁福星一想起就咬牙切齒,誓要報那一箭之仇,臉龐不知是因激動而漲紅,還是剛才飲酒的酒氣未褪,眉毛輕挑,一副輕蔑的樣子,從嘴角哼了一聲,說道:「這一回他再狡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