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樂。」
嵇恆在口中默念了兩聲。
他自然是聽說過閻樂的名字,而且也算得上是如雷貫耳。
畢竟第一個弒殺皇帝的便是此人了。
只是令嵇恆有些意外的是,閻樂在趙高失勢後,竟還能上位咸陽令,這卻是有些不同尋常,歷史上閻樂前期一直都寂寂無名,直到胡亥上位,趙高獨攬大權,閻樂才得以躋身為咸陽令,而今情況早已改變,然閻樂的仕途卻好似並未受到任何影響。
隨即。
嵇恆目光流轉,大致猜到了原因。
趙高的確在朝堂失勢了,然在一些時局影響下,大秦朝堂也發生了不小的變化。
尤其扶蘇這一兩年轉變很大,大到讓不少官員有些不安,甚至是有些忌憚驚惶,繼而這些人選擇變更門庭,轉投其他公子,眼下趙高或者說背後擁簇胡亥的勢力已不小了。
已足以能安插咸陽令這樣的官員了。
嵇恆輕笑一聲,抬頭望着天空,淡淡道:「歷史似乎變了,又仿佛沒變,隱隱約約似回到了原點,只是真的定睛望去,歷史早已不同。」
「呵呵。」
他去到屋門口,打開了屋門,讓閻樂進了屋。
進入大堂。
兩人都未有任何言語。
只是都頗為新奇的打量着對方。
跟後世很多評書、或者里描述的不同,閻樂並非所謂的尖耳猴腮,也不是一副奸人猥瑣模樣,反倒是一臉方正,頗為英氣,只是眼神相較有些陰翳。
閻樂此刻也打量着嵇恆。
他可是聽說嵇恆的大名已很久了。
正因為嵇恆的存在,他的外舅越發不為胡亥器重,眼下甚至需得百般討好,才能見到胡亥一面,跟胡亥商議一些事,也大多不了了之,這也讓外舅沒少生悶氣,更沒少怒罵嵇恆,而這些都是拜嵇恆所賜。
他對嵇恆又豈會有好感?
只是來回打量了幾遍,閻樂依舊沒看出嵇恆有什麼奇異的地方,更沒感到任何出奇之處,甚至只覺很尋常普通,若是將嵇恆放在市集裏,一眼恐根本就認不出。
完全沒有半點貴族氣質。
若非知曉嵇恆的出身,他恐真會將其視為鄉野之人。
嵇恆若是知曉閻樂的心思,恐也會對此頗為認同,他從出獄後,便一直跟自己的菜園為伴,沒少風吹日曬,膚色自然早就變得古銅,而且他又一直獨居,更不會有意打理,自是會相對潦草。
嵇恆掃了閻樂幾眼,就收回了目光。
他去到自己的菜圃,拔出幾顆成熟的菘菜,在一旁抖落着泥土,全然忘卻四周有人,在將菘菜上的泥土抖落的差不多時,他才轉過頭,很是平淡的開口道:「你這次來,又所謂何事?」
「另外。」
「你可知上門的規矩?」
聞言。
閻樂眉頭一皺,凝聲道:「規矩?什麼規矩?進你這屋還有講究?」
嵇恆笑道:「自然是有,不然誰都空空而來,我豈非要被餓死?這規矩非是針對你一人,而是前來的所有人,就算是扶蘇、胡亥也不例外。」
「酒一壺。」
「或者肉脯兩條。」
「你這次前來可曾帶了?」
「若是沒有,還請速速離開,家舍不留外人。」
嵇恆直接開始趕人。
聽到嵇恆的話,閻樂臉都黑了。
他前面被攔下馬車,本就憋着一肚子火,現在嵇恆對自己毫無尊敬可言,還張口向自己索要酒肉,真是豈有此理,他可是咸陽令。
嵇恆真算下來,也在他管理範圍。
閻樂黑着臉道:「嵇鍾先生,你是不是沒搞清楚狀況,我乃咸陽令,這次更是奉胡亥公子之命前來傳話,你還膽敢向我索要酒肉,你的膽子是不是太大了點!」
嵇恆面色如常。
他拿着菘菜去到水井旁,汲了一桶水,直接就地清洗起來,同時淡淡道:「無規矩不成方圓,既然有了規矩,自然要按規矩辦事。」
「扶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