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嵇恆一口說出『七靈胡晐星宿之象』,閻樂卻是有些不自信了。
他雙眼緊緊盯着嵇恆,卻是感受到了嵇恆的不凡。
嵇恆一六國餘孽,竟能知曉這麼多隱秘,實在是稀奇,他能知曉這麼清楚,還是得益於自己外舅跟胡亥親近,這才得以被告知,這可是朝中很多服侍胡亥的宦官宮女都不知情的,嵇恆卻對此仿佛了如指掌,難道是胡亥暗中告訴的?
閻樂面露遲疑。
他也是清楚,自己很難在嵇恆這討得便宜,也沒有再去針對,冷哼一聲道:「鍾先生知道就好,胡亥公子天生貴胄,其命途開闊,非常人能阻,若是日後有人再敢阻攔胡亥公子前路,我等身為胡亥公子的擁躉之臣,恐未必還會這麼好好說話了。」
「鍾先生,你好自為之吧!」
說完。
閻樂大袖一揮,振臂離開了。
見狀。
嵇恆露出一抹無語。
閻樂有些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不過由此也能看出,趙高在暗地做了不少事,至少在朝中拉起了不小的勢力,這些人未必真就心儀胡亥,但不滿扶蘇卻是肯定的。
嵇恆輕語道:「隨着始皇身體越發不濟,越來越多人坐不住了。」
「權勢動人心。」
「誰又能真的無動於衷呢?」
「李斯做不到,趙高做不到,其他朝臣同樣做不到,尤其是眼下『扶蘇』接連犯錯,更是讓一些人覺得看到了曙光,只是這犯錯,未必真的是錯。」
「君主暮年內政大於外患。」
「有時候為自己樹敵,以及減少存在感,遠比拉幫結派更安穩。」
「不過也好。」
「扶蘇在明,胡亥在暗。」
「一明一暗,卻是把朝臣分了清楚。」
「日後真的清理起來,也會少很多阻力,只是人終究是會變的,或許真到了那時,胡亥未必能夠全身而退。」
嵇恆嘆息一聲。
他並沒有繼續就此多想。
他不管朝堂的事,只關心天下走向。
他去到廚房,將清洗好的菘菜和着秦椒炒了,簡單解決了一頓,閒適的躺在了屋裏。
另一邊。
閻樂回去報信了。
不僅將自己所說的話,一五一十的告訴給了趙高,還添油加醋的多抱怨了幾句,不過聽到閻樂並未直接稱嵇恆之名,而是稱其為鍾先生,趙高也是點了點頭。
他頷首道:「你做的不錯。」
「嵇恆二字,並不適合說出去,這人已經死了,人死自不能復生,你若是直接道出嵇恆的名字,反倒會惹禍上身,你這次倒是警覺。」
閻樂笑道:「都是外舅培養的好。」
「只是看那嵇恆輕狂的口氣,恐依舊不會收斂,外舅這可如何是好?」
閻樂目光陰翳。
趙高摸了摸下巴,冷聲道:「暫時不要輕舉妄動,胡亥公子畢竟跟嵇恆很是親近,如果貿然去招惹,不僅容易打草驚蛇,還容易引起胡亥公子不滿,眼下胡亥公子已開始對外走動,短時已足夠藉此去跟其他朝臣走動了,而且這次廷議,扶蘇明顯是站在了李斯等人一邊。」
「丞相之位也就左右兩人。」
「若李斯當真贏得了扶蘇信任,其他人想晉升上去,還不知要等到何時,像杜赫、姚賈等人年歲也上去了,他們等不了那麼久,而且看李斯這身板,恐還能蹦躂不少時間,這些人沒那個耐性的,而我便可藉此機會暗中遊說。」
「將這些人徹底拉攏過來。」
「不過這也多虧了扶蘇給機會。」
「若非他主動捅出去解決軍功爵的事,也不會為自己招惹這麼多麻煩,更不會讓這麼多朝臣敬而遠之,眼下話已經說出去了,但想真的做到,又談何容易?等後續接連受挫,到時他在朝中的威望將會大跌,就算是陛下,也未必會繼續堅持了。」
「人可以一時得意,但萬不可忘乎所以,更不要得意忘形,不然定會遭到反噬。」
閻樂笑着道:「外舅所言極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