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兄,你剛才攔我做什麼?」
「為什麼不讓我把那件事說出來?」
嵇恆走了沒多久,一名商賈就質問起了程鄭。
程鄭微微蹙眉,嘆氣道:「黃兄,我們現在雖倒向了官府,但官是官,商是商,兩者是不同的,我們沒資格提太多要求,做人要適可而止,做商更要看清形勢。」
「太過激進,只會害了你。」
「你以為我不知伱當時在想什麼?」
「想趁着我等淪為『官商』,又給了官府大量利益,便想藉此讓官府放開限制,將我等私下做的『田地買賣』『貸錢』『買賣人口』等事,徹底的確定下來,變的合情合法。」
「但這個口是不能開的。」
「這些東西更是不能擺到明面上的。」
「官府這段時間這麼嚴查我們,難道真就查不出任何蛛絲馬跡?」
「不可能的。」
「官府私下恐早就查到了。」
「但這鐘先生從頭到尾都沒有提及過。」
「為何?」
「不是不知,而是故意不提。」
「因為官府是信不過我們的,我們私下做的這些事,在大秦商律下,便是今後懸在我們頭頂的刀,始終高掛在我等脖子上,只要稍微引得了官府不滿,這口刀就會瞬間落下。」
「這是官府特意攥在手中的威脅。」
「你認為說出來會有用嗎?官府會同意嗎?」
此人臉色微變。
馮棟等人面色陰沉。
他們對此其實早已心照不宣。
雖然心中很是不滿,但正如程鄭所說,官府是不會輕信商賈的,就算商賈將自己全部身家壓上,官府依舊不會信,相對於信任,大秦朝廷從始至終更相信威脅把柄。
就算知道,他們也無可奈何。
眼下他們對官府具體如何施為是一無所知的。
而今也不清楚曹炳生等人的情況,又豈敢輕易的去招惹朝廷?
一旦讓鍾先生不滿,恐怕已被拋棄的『曹炳生』等人就笑了,何況他們又怎知鍾先生所說是真是假?
他們沒得選。
幾人對視幾眼,眼中滿是苦澀。
他們全都緘默不語。
走出後堂。
一陣涼風吹過,讓人不禁一顫。
他們沒有開口,行色匆匆的各自離去。
有種劫後餘生的慶幸。
馮棟的腳步很慢,比來時穩健不少。
他們這幾人從始至終都沒問過被抓的人的情況。
他們其實不太敢問。
唯恐提醒了官府,讓官府能更得寸進尺,不過眼下離開了獄衙,馮棟的心思漸漸活絡起來,他不認為官府會做的太過,馮振等人多半還會關一陣子,等到鹽鐵之事落下,便會將他們放回。
只是這一來一回。
他們這些鹽商鐵商卻完全變樣了。
蕭瑟。
半刻鐘後。
馮棟回到了馮宅。
見到馮棟回來,馮家一陣欣喜。
馮策急忙迎了上來,激動道:「父親,我就知道,父親你不會有事。」
馮棟看了看四周,臉上擠出一抹微笑,道:「我有些乏了,你們就各自散了吧。」
說完。
一搖一晃的朝書房走去。
馮策緊緊跟在身後。
等父子二人進到書房,將門窗關掩好後,馮策紅着眼道:「父親,你可真是要嚇死我了,若你回不來,我們馮氏恐真就要散了。」
見馮策一臉悲傷,馮棟輕嘆一聲。
他沒有開口。
只是費力的坐到主座上。
氣氛很壓抑。
馮策在哽咽了一陣後,漸漸恢復了平靜,用袖子擦了擦眼角,出門給馮棟倒了一碗熱湯,而後恭敬的立在一旁。
見狀。
馮棟才緩緩開口道:「族中這段時間逃亡的名單整理出來了嗎?」
馮策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