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蘇端坐席上。
腦海不斷思索着嵇恆這番話。
他而今卻是感覺,嵇恆說的跟始皇提過的『君道業藝不以個人好惡為抉擇』有異曲同工之妙。
另一邊。
胡亥眨巴着眼,全然沒聽懂。
在安靜了一陣後,胡亥輕咳一聲,打破了四周的寧靜,他開口道:「前面不是在說鹽鐵經營嗎?為何突然轉到商賈身上了?而且這說的也不詳細啊,我怎麼沒聽出這法子比『官府專賣』好?」
嵇恆深深的看了胡亥一眼,眼中露出一抹異樣之色。
不過並未表露出來。
一旁。
扶蘇也跟着道:「我其實也似懂非懂,只聽懂了個大概,但具體如何施行,卻是毫無頭緒。」
「煩請先生再細說一下。」
扶蘇姿態放得很低。
嵇恆點點頭。
他前面的確講的很初略。
而且他臨時記起,這段時間正值上計日,官府恐抽不出人手研究,因而也是決定多說一些。
他深吸口氣,在腦海組織一下,緩緩道:「簡略的講,鹽鐵經營,生產以民為主,官府為輔,而販售以商人為主,官府為輔。」
「大秦在朝中及地方設官主管、調配、收稅,加強統制,管理生產,防止私鑄私煮,產品的運銷,也完全不准私人自由經營,同時也不主張由官府設置專門機構,配備商賈來搞鹽鐵運銷,而是利用商人現成的銷售能力,將專賣的鹽鐵交給商人分銷。」
「朝廷藉此收取高額商稅!」
「商人必須獲得經銷權,才能販賣鹽鐵,而能獲得經銷權的商人,人數存在一定的限制,但不會限制太少,商人經過從官府購買鹽鐵,再到販售後的高額抽稅,最終到手的利潤只能是極小部分。」
「此外。」
「鹽鐵的專賣價格必須受到朝廷限制。」
「不能太高,也不能太低。」
「繼而避免天下再出現富可敵國的商賈!」
「朝廷通過控制生產環節,調節販售的鹽鐵價格,切實的穩定鹽鐵價格,進而實現鹽鐵的大部分利潤,都歸為國家所有。」
聽到嵇恆仔細的講了一遍,扶蘇已大概理清楚了。
只是心中還有些疑惑。
他開口道:「先生的想法自然是極好的,只是我有一些不明,還請先生替我解惑。」
「按照先生的建議,分明是將官府的職能一分為三了,一部分官吏負責監督民眾生產,一部分負責調撥分配,還有一部分進行收稅,這些職能一個官署就可完成,一分為三,是否有些浪費?」
「浪費?」嵇恆目光嚴肅,沉聲道:「你還沒意識到鹽鐵生意的利益有多大,這是事關到天下絕大多數人生活及生產的物品,是容不得半點差池的。」
「一個官署的確能完成這些職能。」
「但你可曾想過,將鹽/鐵,就這麼單獨置於一個官署下,主管鹽/鐵的官員掌控了多大的權力?又掌握了多大的利益?」
「利益動人心。」
「只要有一人動了私心,他們隨口一句話,就能牽涉到多少利益?」
「他們甚至為了利益,是敢去鋌而走險的。」
「到時他們找些藉口,將一些鹽鐵貪墨扣下,轉手賣給商賈,一來一回,賺的盆滿缽滿。」
「甚至他們都不需要賣給外面的商賈,完全可以培養自己的商賈,然後借這些商賈之手,給自己正大光明的牟利,上行下效,整個官署就會變成貪墨之地。」
「大家都貪,那就是都沒貪。」
「只是底層生產出了意外,到時隨便編些理由,搪塞一下上面即可。」
「只得苦苦底層,窮窮朝廷了。」
聞言。
扶蘇只感毛骨悚然。
他前面就沒想過官吏貪污之事,只是想着集中一下官署職能。
但經嵇恆的點醒,他才陡然反應過來。
鹽鐵牽涉的利益太大。
不得不防。
只是他依舊有些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