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來越大。
扶蘇也早已離去了。
嵇恆坐在屋內,望着滿天雨幕,輕聲道:「大秦之積弊,已深入骨髓,想做出改變,是不能大刀闊斧的,大秦本身就已支撐不住,再大刀闊斧下去,只會讓社會更加破碎。」
「唯一的破局便在細微處。」
「從一些細枝末節出發,試着讓腐爛的根須回春。」
「我一鄉野之人,也只能做這些。」
「以商破點,給大秦改變提供一個支點,至於能不能撬動整個腐朽社會,就看大秦的命數了。」
「若大秦氣數已盡,那就只能靜等收屍。」
「若氣數未盡,尚還有一線生機。」
「而今就看是天命如此。」
「還是.」
「人定勝天了!」
「過去我為執掌者,試圖去逆天改命,眼下當由執掌天下者自己去做,他們才是這個帝國的主人,跟這個龐大帝國休戚與共,若是他們自己都度不過,那這就是他們的命數。」
「天命如此,為之奈何?」
「而且這是秦國六百年的劫。」
「這註定不是第一步,也不會是最後一步。」
「萬事開頭難。」
「第一步最難走,也最是艱險。」
「若六國反應強烈,那大秦基本翻盤無望。」
「若六地反應平平,那就可以給大秦爭出幾年時間,以時間去換空間,提高一定的容錯,或許才能博得一線生機。」
「結果如何.」
嵇恆負手而立,沉沉看向天空。
事到如今。
此事已與他無關。
他實際也什麼都做不了。
他一人沒辦法去解決六國積怨。
還在這種局勢下。
大秦淪落到如今,未嘗不是早已註定。
他其實也頗為感慨,人力終是有窮極,再無敵的政治家,真到了王朝末年,其實也很難去挽狂瀾於既倒,扶大廈之將傾,因為一個人的智慧終究是有限的。
一代人做一代人的事。
若是一味的相信繼承者的智慧。
註定會積重難返。
大秦存世已近六百年,六百年之興衰,早已將整個體制腐化,也積累了大多積弊,就算後世的繼承者很優異,但後世的繼承者不僅要處理自己當下出現的問題,還要解決數百年沉積下來的積弊,註定難承其重。
王朝覆滅也就成了必然。
嵇恆收回目光,唏噓道:「在其位,謀其政。」
「看似簡單的道理。」
「但世上又有多少人能做到呢?」
「人都是有惰性的,想克服惰性,去迎難而上,這註定是少數,寄望於代代君主都能盡職盡責,本就不現實,只是大秦的陳苛太多,又糅雜了六國積弊,新舊體制之爭,其中問題已多到新體制也解決不了了!」
「百代皆行秦政制。」
「只是行的秦政制的粗胚罷了。」
嵇恆就這麼站在室內,望着屋外的飄零風雨。
扶蘇已回了宮。
渾身都被雨水濕透了。
魏勝給扶蘇遞來幾條汗巾,扶蘇根本沒有擦拭的想法,也不顧魏勝焦急的目光,只是自顧自的在室內踱步,嵇恆今日的這番話,對他的觸動非常大,讓他片刻都不得寧靜。
他很想將此事告知父皇。
只恐驚擾了始皇,更怕再給始皇添亂。
最終,沉沉嘆氣一聲,並未選擇求見,也直到這時,他才拿起汗巾,開始擦拭已濕透的身軀,只是腦海中依舊在回想着此事,同時也在思索着大秦當如何擺脫當下困局。
苦思良久,最終頹然的嘆氣一聲,扶蘇無力道:「連嵇先生都想不到辦法,我更加不行。」
「只是大秦為何會落到如此地步了?」
他實在想不通。
魏勝端進來一杯熱湯,擔心道:「公子,去換套衣裳吧。」
扶蘇冷冷看了魏勝一眼,不耐煩的
第一百零八章 補漏者危,大荒者亡!(求訂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