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這幾份信,大致掃了一眼封皮,並沒有拆看,只是先放回袖子裏。一副用人不疑的豁達做派。
嚴顏見他都不質疑信的內容,愈發生出好感。
劉璋可是出了名的多疑——他也是沒辦法,每次派一個將領來巴郡平叛,平掉後那個掌握巴郡防務的將領就有可能自立,不再聽從調遣。被反覆多次後,劉璋怎麼可能不多疑。
那種畏畏縮縮、什麼都要瞻前顧後的脾氣,跟劉備這樣完全信任手下人的豁達姿態一對比,那自然是高下立判,都不帶猶豫的。
嚴顏心中感動,連忙又把更多細節和盤托出,只聽他請示道:「既然如此,末將這裏還有幾個賨人部族出身的部將、軍佐。車騎將軍若是有暇,可以先見一見。
到時候打進巴西,也好讓他們為大軍引路、順便聯絡那些陷於敵後的族人,配合夾擊夏侯淵——實不相瞞,夏侯淵最近在巴西橫徵暴斂、濫殺無辜以籌糧的舉動,末將也是靠着這些翻山逃出的部眾轉告,才知道的。」
劉備聞言,頓時興趣更濃了。
眼下決戰臨近,他對於夏侯淵的主力部隊動向,哨探偵查還是很注重的。
只可惜巴蜀地形過於險要,釣魚城、墊江縣一線又是三江穿越江州北部層層群山的唯一豁口。
所以夏侯淵的駐軍把這個口子一堵,劉備軍很難滲透到北方的巴西腹地。
當然了,夏侯淵也同樣難以滲透到江州這邊來,群山對道路和信息的阻隔都是公平的。
劉備靠自己再怎麼打探,也只能打探到與己方接觸的前沿敵軍的情況,現在有了新的情報來源,劉備又怎能不重視?
也多虧了這些賨人、板楯蠻都是大山裏的山地民族,對三巴地區的地形極為熟悉,他們翻山越嶺的本事太強了,哪怕穿山河谷被大軍堵住,他們也可以另外找路隨便翻。
夏侯淵和賈詡為了搶糧食,把板楯蠻徹底得罪完了,也是活該他們承受情報戰上的絕對劣勢。
嚴顏見劉備感興趣,也不敢拖延,很快就把幾個年輕軍官帶來,讓他們拜見劉備。
劉備自然不會居高臨下傲慢待人,他最擅長的就是禮賢下士,所以哪怕對方身份地位低微,他也一一設了蓆子,讓他們坐下喝酒。
那幾個年輕軍官都沒見過世面,甚至都沒出過大山,還是剛才聽嚴顏介紹,才知道劉備有多大來頭。此刻見劉備居然跟他們一起喝酒,當然是感動得受寵若驚。
那可是比劉璋還奢遮的大人物啊!
劉備陪大伙兒喝了兩杯,就拉着一個看起來才十幾歲的年輕軍官,和藹問道:「你是哪個部族的?如何逃回的江州?聽說夏侯淵在巴西橫徵暴斂,可知其中詳細麼?」
那年輕軍官受寵若驚,感激涕零大聲道:「俺叫王平,是宕渠賨部的,自幼隨母家寄養,曾隨母改姓何,如今從軍才剛剛改回父姓。這兩個是俺弟兄杜濩、朴胡,也是臨近賨部的。
便在十幾日前,夏侯淵突然對宕渠東西群山中的各部橫徵暴斂,讓我們交出存糧,不從者便攻滅立威。聽說他足足分了一兩萬兵馬做這事兒,一時各部無不痛恨。
俺的外祖便死於夏侯淵的燒劫,族中青壯連夜逃散,翻越群山南下,這才將此信交給了嚴將軍!請將軍為我等報仇!我等情願為先鋒死戰!」
劉備這才注意到王平頭上還扎着一根麻布條,顯然是親戚長輩有被夏侯淵的部隊殺了的,要披麻戴孝報仇。
有如此良機,劉備怎會錯過?
他當然是立刻表態:「諸位放心!季玉賢弟他也不過是因為蜀中連年戰亂,力有不濟,這才不能帶着你們反攻!但是沒關係!人有多大的力,便出多大的力。
曹賊倒行逆施,殘虐無道,我劉備此生誓要盪其黨羽、滅其爪牙、終滅國賊!夏侯淵是曹賊最大的爪牙,又近在目前,此時不殺賊更待何時!」
劉備說着,一伸手,張飛立刻遞過來幾根羽箭。
劉備便當着眾人的面,當場折箭為誓。表示如果他還拖延不戰,那大家就可以說他劉備是偽君子。
嚴顏、王平聽了劉備的話,一陣熱血沸騰。尤其嚴顏內心,也生出了幾分對蜀地「疑劉派」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