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張浩程有些不理解:「浩南,我們不管一鳴阿叔?」
「清官難斷家務事,再說吳一鳴也不是出來尋他生父生母,我看阿南這樣冷處理蠻好,讓吳一鳴自己去消化。」
車後張直才開了口,他跟侄兒張浩程其實都頗有一種情感上的感動,但張浩南是沒有的,他後腦勺還有自己嫡親舅舅敲了過後縫出來的傷疤呢。
但是張浩南還是打了個電話給丁奎山,讓他開車過去接一接。
這種家庭人倫上的事情,外人更好,自己人反而會更加尷尬。
「我迴轉也問問看是不是我娘老子親生的。」
頗有「感同身受」的張浩程,蹦躂出來這麼一句腦殘的話,張浩南橫了他一眼,「你腦子進水了?」
「……」
三人笑了笑,後座的張直才又道:「活了二十幾年,曉得自己不是親生的,確實也不太可能精神上接受,吳一鳴估計也要緩和一段時間。」
「他腦子只要正常,也會明白養恩大於生恩。不過是現在有些不甘心罷了。」
張浩南大剌剌地半躺在副駕駛位置上,他其實也能理解吳一鳴,畢竟原本完美的家庭、人生,在一瞬間遭到了外力的撕裂。
吳成林如果是吳一鳴的生父,那大概是最好的,可惜這已經是註定不可能。
「阿南,那吳一鳴的親生父母……要怎麼說?」
「讓成林阿公自己去處理吧,要是添油加醋了,我們再出手。」
「還是清官難斷家務事啊。」
「畢竟我們也不是當事人。」
其實在張浩南眼中,這都不算個事兒,如果張直軍不是自己的生物學父親,張浩南高興都來不及呢。
可惜不能。
說到底,指望吳一鳴能跟自己一樣抗壓,那有點不現實。
誰能想到江南水鄉還能有吃「百家飯」的牲口呢?
這要是抗壓能力不行,那就沒有行的了。
張浩南也清楚不能拿自己當標準,所以也沒有看低吳一鳴的脆弱,連張浩程這種見過血的,還腦殘到想要確認一下自己是不是親生的,可見正常人都是追求家庭親情上完美。
到了運河橋頭,丁奎山那邊打來了電話,稍微說了說情況。
「嗯,好。老丁忙完了直接過來吃飯。」
「好的老闆。」
而此刻,大食堂那邊也收到了消息,吳成林於是急吼吼地騎着摩托車回家,送他出去的幾個老頭兒站在村道上叼着煙,然後唏噓地感慨。
當然也有跟張浩程一樣腦殘的子孫,過去問爹媽自己是不是親生的,被老頭兒們揪着耳朵就是一通罵。
張浩南到的時候,大食堂已經開吃了,張浩南從不讓工人在胡吃海喝的時候等他。
該吃就吃,民以食為天,一口吃的最重要。
「老闆,抓緊吃啊。」
「馬上馬上!」
一路揮手,頭上的兜帽也沒有摘,軍大衣上沾了雪花融化後的水漬,看上去風塵僕僕的,更有一種粗糲的野性。
本家的老女人們進一步堅信這是最像老太公的一個。
落座之後,也沒廢話,拿起筷子就夾了一塊排骨先過過癮。
沒多久,丁奎山帶着兩個徒弟也笑呵呵地往這邊小跑,他兒子在小孩那一桌喊着爸爸,丁奎山趕緊過去摸了摸兒子的腦袋,然後這才沖張浩南這邊招了招手,接着就跟兩個徒弟跟物流公司的兄弟們一起喝點兒上度數的過過癮。
不貪杯,也就逢年過節才上點勁道,平時下了班也就是水啤放鬆放鬆。
丁永招呼過了吃團圓飯的職工,紅包什麼的也都派了一圈,現在就是守着老婆孩子找合適的菜。
仿佛周圍的一切都不重要。
張浩南坐在那裏也只是專心往嘴裏塞東西,趙飛燕並不在這一桌,而是跟嬸娘妯娌們說點好聽吉利的話,而且為了保暖,老太太她們是在包間吃的,畢竟空調一開也不怕什麼冷風鑽衣領。
同樣要帶幼童或者懷孕的女人,則是在另外一個包間,同樣開了空調,也沒人抽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