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名昭著的大軍還有人敢用,但是泯滅人性的大軍,那是不能融於世上的。
王翦可不想自己帶出來的大軍將來被打上泯滅人性的標籤。
那樣他就算成了名將,也要被後人唾棄詬罵的。
所以,打仗嗎,哪有不死人的,只要不搞出那種泯滅人性的事情來,有道德、有底線,那你才有資格位列武廟。
出將入相是政治生涯的追求,但是最終目的不都是光耀門楣,名耀千古?
入廟是所有掌權者的追求。
什麼兒孫的是不能信滴,誰知道一世英名的自己會不會出現那麼一兩個給自己家族引來滅族之禍的不肖子孫?
到那個時候,去哪找血食啊?
入廟就不一樣了啊,哪怕子孫後代絕嗣了,當權者都要找人過繼給你,保證你的血脈不絕。
血食也就不只是自己的族人祭祀了,還有天下萬民啊。
名家為什麼為了個鹽君廟號那麼瘋狂,因為他們也不敢保證千百年後還有沒有名家啊。
可是千百年後鹽依舊會存在,依舊會是千家萬戶的必需品。
或許那時候鹽已經不再金貴,但是萬民都會紀念他們為此付出的努力。
閼與城中,趙將扈輒積極巡視着城牆各段,杜絕有瑕疵和缺陷,讓千里之穴潰於蟻穴。
「都檢查仔細認真點!」扈輒大聲呵斥着。
「閼與城要是被攻破,你我的腦袋都不保!」
這並不是嚇唬人。
閼與城一丟,整個太行山西面就等於是對秦國不設防,秦軍也就能夠輕鬆翻越太行山脈,威逼邯鄲。
到那個時候,他們幾顆腦袋都不夠砍的。
「兵權謀啊!」言晏看着並不着急進攻的秦軍,微微一笑。
王翦果然走的是兵權謀之路。
不僅僅要在戰場上勝過對方,還要在戰場之外威懾四方。
王翦為什麼沒有走白起、王齮等人當年走的長平——石城——邯鄲最短路線,反而繞遠路,南北夾擊。
就是在彰顯武力,告訴天下,秦國耗得起。
也是在威懾其他諸侯,你們可以合縱,你們也能來馳援邯鄲。
但是你們救得了邯鄲,救得了趙國嗎?整個趙國南北都被我大秦佔領了。
你們救援一個邯鄲,又能如何?
而諸侯也都是人精,也都還在觀望,在等着秦趙撕咬,等雙方拼的損失慘重,他們再在趙國絕望之時伸出援手。
一能減少自身的損失,二能讓趙國感恩戴德。
所以諸侯在等,等一個值得他們勞師遠征的盟友出現。
若是趙國自己都不能阻擋住秦國的第一輪攻勢,不能守住邯鄲,那麼他們還不如保存實力。
去救一個沒有了反擊能力的趙國,那是中了秦國的圍點打援,多少大軍填進去都不夠送的。
所以,打鐵還需自身硬!
魏國遷都大梁的時候,它是中原霸主,然後攻打了新鄭。
韓國十萬新軍守新鄭,守了三年,將新軍打廢了,齊國、楚國、秦國、趙國等才願意出兵相助。
齊國攻打燕國,也是在燕國快滅亡了,秦楚才出兵。
秦國攻打邯鄲,邯鄲一樣是守了三年,援軍才到。
諸侯不會做賠本的買賣,他們都在衡量伱值不值得他們去救。
不然今天救完你,明天你又被人給佔了,他們豈不是白搭。
王翦就是在用自己的戰法告訴諸侯,趙國我吃定了,誰來救了都沒用!
而趙遷也不是趙武靈王,趙孝成王,在諸侯之中沒那麼大的面子,他派出求援的使節,也都被各國諸侯晾在一邊,等着秦趙大戰第一輪攻勢的結果。
國家利益才是決定國家關係的根本因素。
若是救趙不符合自己國家的利益,諸侯都不會去做。
他們至少要看到趙國有反抗的能力,反擊的資本。
秦燕雖然是盟友,但是這一戰,燕國卻沒有再配合秦國,而是在觀望,不支持、也不表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