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素察覺到他的神色,笑道:
「方才真君猛然出手,我不曾收住情緒,恨了一瞬,結果被金性反噬,差點叫我化為洞泉之水。」
元素話是如此說,可看他到壽元極限,多半是不把自家的命放在心上,李玄鋒低眉應聲,見他白袍之下的礁石已經化為碧色了。
李玄鋒恭聲應了,低聲道:
「敢問真人,諸位真君可曾決出勝負了?」
「不曾。」
元素以手撐顎,輕聲道:
「哪有這麼快的事情,只有幾位真君露了一鱗半爪,在北海鬥了一遭。」
他指了指北方天空的一片漆黑,示意李玄鋒注意,李玄鋒眯眼去看,便見星辰之間點綴的大大小小的黑色孔洞,早些時候便覺得奇異了。
元素低聲道:
「諸位真君打了幾日,把北海的天給打出了幾個窟窿,升到天外去了。」
「我看不太清,只見鬥了小半時辰,有個北方釋道出手,興許是法相,被太越真君賞了一劍,灰溜溜地走了。」
李玄鋒聽罷,見他談興很高,一副閒適的模樣,這才低聲問道:
「太越真君竟然這樣厲害。」
「嗯?」
元素聽得哈哈一笑,輕聲道:
「比不了的,仙魔兩道出過複數道胎,太古之時是道胎領着打鬥,釋修到底只有幾位世尊,如今據了北方,躲在釋土無人奈何,可要是出來招惹,那可說不準了。」
「更何況…」
他頓了頓,靜靜地看着遠方天空的黑色空洞,答道:
「說到底是青松道統、仙府敕下的私事,如今雖然散了,好歹先前都是共事的,也就曦陽龍君憑藉着分蒯之緣前來,怎麼輪得到釋修插手。」
他說完這話,李玄鋒注意到礁石的海線這短短一炷香時間已經上漲了兩寸,元素笑道:
「四海之水落入地淵,復又升騰,天罩上出了空洞,海水便提前落下,那幾個天上的孔洞在不斷落水,填入北海之中。」
「眼下北海的海面還在不停上升,其餘三海在慢慢下落。」
李玄鋒聽得眯眼,儘管他一次又一次地將金丹的實力放大來看,當下仍然為真君的威能驚怖,沙啞地道:
「當真是改天換地。」
元素似乎興致很高,笑盈盈地道:
「你不要低估,仙魔幾次大戰可是將海內打得只餘下十之一二,海外去了大半,當年的天地何其廣闊。」
元素思量一瞬,輕聲道:
「我將坐化,濮羽早看出來了,不好當着我的面說清,故而找了託詞…算算時間,也是時辰將近。」
「李玄鋒,我這次前來並未攜帶什麼東西,只想着抽上司徒霍幾個嘴巴子,故而帶了【辛酉淥澤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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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解下腰間那枚淺金色的小小印章,放進李玄鋒凝固不得動彈的左手中,笑道:
「這印是李江群贈我的,遲尉可嫉妒了許久,那時我們幾人還很逍遙,遲尉什麼都敢說,說是這印可有賣相,很能引人矚目,他最喜歡。」
李玄鋒見他流下淚來,滴落在礁石上,發出清脆的滴答響聲,寧迢宵繼續道:
「算來算去,蕭銜憂、張秋水、遲尉、紫霈…都入了局,先是以為眾人是惺惺相惜,到底是金丹在算計,這樣才算得了無痕跡。」
「可不敢恨啊。」
元素身上傳來幽幽的簫聲,在空中悠揚迴蕩,他靠近李玄鋒,在他耳邊道:
「可不敢恨吶,李玄鋒。」
元素說完這話,慢慢低下眼帘,睏倦似地閉上眼睛。
第五百二十六章 天漏海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