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嬌艷的父親是一個坐輪椅的老頭,脾氣又倔又犟,激動之下從輪椅上摔了下來,索性就躺在了地上破口大罵。
一旁頭髮花白,身材瘦小,年紀在六十左右的婦人是李嬌艷的母親,此時的她正一個勁兒地抹着眼淚。
陳少平看着兩位悽苦的老人,忍不住一陣心酸。
如花一般的女兒,二十七歲的小學老師,突然就不明不白地死了,而且在死之前還受到了強姦這是任何父母都不能接受的人間慘劇。
可這樣的人間慘劇,就那麼血淋淋地發生在了陳少平的眼前。
信訪局局長高勝發和手下能言善辯的勸解人員開始展開了嘴皮子工作。
能在信訪局工作的,沒有一個是不能說的,他們每一年都要面臨各種難纏的上訪戶。
「人死不能復生,老人家千萬節哀,要保重自己的身體!」
陳少平走到了李嬌艷目前的身邊,小聲安慰着她,她只是低着頭擦眼淚。
「這是我們縣政府的一點心意,希望您能收下!」陳少平將手中的一萬塊遞了過去。
李嬌艷的母親猛地抬起頭,一把推開了陳少平手中的錢,咬着牙說:「我們不要錢,要公道,要公道!我的女兒不能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死了!」
陳少平瞬間被噎住,呆呆愣在原地。
公道!
公道!
陳少平又何嘗不想給他們公道呢?
可是,陳少平該去哪裏找公道呢?
李嬌艷的父母在縣醫院大鬧了整整一個下午,仁里鎮那邊派來他們所在村的村長,村支書以及鄉鄰紛紛到醫院來勸說。
一直到鬧到了下午六點,才被一干人勸回了家。
「如果沒有人給我女兒的死一個公道,我就是死了也不會瞑目!我埋在土裏也要睜着眼睛看着你們」
這是李嬌艷父親被鄉親抬走的時候,含着淚咬着牙說出的話。
陳少平一直坐在醫院走廊裏面,如果不是他在這裏,醫院這邊早就打電話報警處理了。
法醫韓瑩玉也一直在現場,她的目光如同顯微鏡一般,在仔細捕捉着陳少平身上的一舉一動
陳少平回到了縣政府,李易祥還在辦公室。
「少平吃飯沒有?」李易祥見陳少平回來,立即問。
「還沒有呢,縣長您吃了沒有?」陳少平問。
「我也沒吃,走,去小食堂!」李易祥站了起來。
陳少平看了看時間,已經是晚上七點多了,心中暗暗想:「縣長是等我回來一起吃飯嗎?」
兩人走上了小食堂,一走進去就看見了縣委書記王愛國,財政局局長韓少林,公安局局長張益民和組織部部長何有福等人在小食堂的包間裏面喝酒,酒局已經進行了一段時間,一個個喝得面紅耳赤的!
李易祥立即一陣噁心,轉身對陳少平說:「走,咱們出去吃!」
陳少平點點頭,跟着李易祥走出了小食堂。
滄陽縣城,華燈初上,人來人往。正是一天當中最熱鬧的時候。
李易祥在縣政府附近找了一家裝修還不錯的菜館,兩人坐在了二樓靠窗的包間。
「今天一整個下午我都看在仁里鎮的資料,發現了一個非常奇怪的現象!」李易祥推了一下眼睛,接着說:「三年前,仁里鎮發生了一次18人實名上訪舉報事件,這是最近三年唯一的一次實名上訪舉報事件同時,縣企業辦在縣政府研究決定下,對特大安全生產意外事故整治政策中,給了仁里鎮礦山企業每一年5個意外事故名額」
「每一年,仁里鎮的5個意外事故死亡名額都用滿了,而且全部是藍天集團使用的其中實在是太古怪了!」
李易祥喝了一口茶神色嚴肅地說。
陳少平將李易祥的話仔細思考了一遍,然後才說:「企業辦的意外事故指標5個人,藍天集團每年都用滿了,也就是說,藍天集團每年開採鉛鋅礦至少都會死亡5人最近三年也就是至少死亡了15人,三年時候有15人死亡,卻沒有人上訪,這是古怪所在」
李易祥沉沉地點頭:「這意外死亡的15人是15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