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車已經被高山河借來半天了,可是房間裏的人還沒有任何出來的動靜。
老關頭不放心跟來送人,來了跟里正高樹生打個招呼就去院子外面邊抽旱煙邊等着了。
高山河小聲詢問:「槐花嫂子還沒好嗎?」
「噓。」高里正急忙止住他,「別急,治好了會出來的。」
謝豫川還在旁邊呢,高樹生不想讓謝豫川覺得他們不知好歹。
其實,謝豫川的注意力並不在他們身上,牛車趕來,他也只淡淡地掃了一眼,順便看了高里正一眼,對方臉上掛着感激的笑容,裏面或多或少也帶着一絲討好。
他眼底眸光微動,望着夜幕下緊閉的房門,沉默了一會,問道:「槐花眼睛若治好後,你們村子裏如何安頓?」
嗯?
一句話,把高樹生問愣了。
什麼叫如何安頓?
謝豫川示意屋裏面,聲音低沉而平緩,像似隨口一問,但他本就不是一個話多的人,高樹生怎麼說也接觸了這位謝將軍一段時間,心裏立刻知道他問自己這話,定然不是隨隨便便一問的。
雖然不知道對方為何會因為槐花而向自己特意詢問,但高樹生畢竟做了這麼些年的里正,心思通透轉的快。
「槐花為我們高家村守村守廟多年,村子裏必然不會虧待她。」高樹生道。
他不知自己如此說對不對,但他明顯感覺到謝豫川臉上的神情溫和許多,心裏不禁咯噔一下,忍不住暗自嘀咕。
謝豫川通神,難道對於槐花的安排,謝家背後的那位「神明」有何特別的關照不成?
想到這,高里正的心裏不免多想了許多。
謝豫川問完,再次沉默。
身旁熊九山目光很意外地瞄了他一眼。
一個村婦而已,也值當他多問一句?
他仰望天空,月明星稀,哪裏有一絲下大雨的跡象?
「不像下雨的樣子啊?」
不僅他觀察,侯在院子外面的四名屬下也時不時望天交談,安靜的夜裏,大人們在院子裏說話,聲音不大可聽得也很清晰。
他們四個站在村民老關頭的牛車不遠說着話。
「不知隊伍走到哪兒了?」
另一個同伴抬起下巴示意對面:「高家村的里正還挺上道,拉個車送我們。」
「想什麼美事,我猜那是給咱熊大人和謝豫川坐的,咱們?呵!跟着牛車一邊跑吧。」另一差役自嘲道。
四人齊齊嘆了口氣,彼此心裏都感覺這位兄弟猜到了八成。
「謝豫川雖然是個犯事的流犯,可他幫高家村這麼大個忙,人家肯定高看他一眼。」
「畢竟是謝家人。」
又是一陣沉默。
「哥幾兒,我有個事問你們。」
一差役點頭,「你問,什麼事?」
那差役左右瞄了瞄,把其他仨人往旁邊又拉了幾步,頭頂頭壓低聲音小心詢問道:「兄弟我就是想問,這一次哥幾個跟大人一起出來辦事,他們謝家真的有家神這個事」他給幾個人紛紛遞了一個「伱們懂的」的眼神,聲音壓的更小心,「以後回隊伍里,他們謝家人怎麼看啊?」
他這話問出了幾個人心中的顧忌,幾人面面相覷,都想從對方的眼神和表情里找到點答案,可惜四張臉都掛着茫然難搞的表情。
「這事兒有點難辦。」有人嘀咕了句。
「是啊,以前不知道就算了,這次山上!哥幾兒也沒瞎,一會回去你們還敢接觸謝家嗎?」說完自己合計了一下,道:「反正我不太敢了。」
「我也不知道怎麼辦了,他家神明太厲害了。」
「那怎麼辦?我們四個反應不對,隊伍里其他解差也會問的,咋說啊?」
「」四個人全沉默了。
熊九山此時在院子裏,還不知道這一趟西山進的,把四個臨時帶出來辦差的手下進鬱悶了,正在院牆外面苦惱中。
屋子裏,很久都沒有任何消息「傳」出來。
謝豫川不由微微擔心起來,他不自覺朝房門前邁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