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想要這種回報,曹公公可不信。
常主子巴不得事情少些、更少些,今兒郡主怎麼說的來着?
「難怪皇貴妃寧願閉門謝客都不找人打馬吊。」
嘖!
馮內侍硬着頭皮:「小的一片心意,不求娘娘知道。」
曹公公嘆了聲。
行,把事情推到翠華宮,又把皇貴妃撇乾淨,明擺着就是「我可以被抓、但我的路子得乾淨些」,但這乾淨的是誰的路子呢?
「雜家很佩服你。」曹公公道。
馮內侍一愣,然後,他聽到了下一句。
「佩服你的天真。」
這話如同一桶冰水,在寒冬臘月里,澆了他一個透心涼。
他聽懂了,曹公公不是信了他為皇貴妃付出的「天真」,而是諷刺他竟然以為如此謊言就能過關。
涼歸涼,馮內侍也能接受。
曹公公既不信他為皇貴妃做事,那再往前,也就猜個德榮長公主,或是聞太妃,亦或是他在宮裏其他接觸過的人手。
讓曹公公慢慢猜吧。
他咬死是翠華宮就好了。
曹公公調整了下坐姿,聲音徹底冷了下來。
「翠華宮管事有一套,你只是個小廚房裏做事的太監,連在常主子跟前露面的機會都沒有。好好做了快四年,突然被調走了,是新來的管事太監金公公看不上你。」
馮內侍道:「是,金公公不喜歡小的。」
「之前宮裏那麼多地方,竟然也都沒做久,算起來更久些的,還是德榮長公主府上。」
「可能小的不太聰明,做事不夠周全,可有可無的,因此一旦有調動,管事就把小的調了。」
曹公公問道:「所以,雜家很好奇,都調去長公主府了,你憑什麼能調回宮裏來?誰給你的機會?」
馮內侍的身子僵了一下。
曹公公看在眼裏,繼續道:「不太聰明、不夠周全?初進宮廷、什麼都不懂的小太監能在不到半年裏就籠絡了聞太妃宮裏退下來的老太監,你這麼多年是越活越回去了嗎?」
這之後,曹公公沒有再給馮內侍說話的機會。
「雜家讓人問過金公公,金公公對你印象深刻,與其說他故意為難你,倒不如說你原就不打算在翠華宮裏待着了。」
「討人喜歡不容易,讓人膈應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其實挺容易的。」
「能調這麼多地方還能不叫管事們抓到明顯的錯處、把柄,你有你的能耐。」
「那老太監早幾年病死了,但不是沒有證詞,他最後大半年很念叨,說教過這麼多小太監,就數馮嘗最機靈,一點就通,伺候人伺候得明明白白。」
「什麼叫一點就通呢?宮裏那麼重的規矩,你學得比誰都快,甚至不用人特意細細教,看都看會了許多。」
「那你是學得快,還是早就會了?」
「永安人?」
「永安那地、窮到送進宮裏當太監的小孩兒,剛淨身就能說一口京城話?」
「那老太監退下來是因為耳力不行了,你若不會京城話,他一個眼神都不會給你,他不教一口地方話的小孩兒。」
「你淨身之前,在哪裏學的規矩?又是跟着誰學的京城話?」
馮內侍抖得跟篩子一樣。
他知道曹公公厲害,他以為他的經歷里有足夠的「線索」讓曹公公去篩選,他想着他多少能耗曹公公一些時間。
哪怕最後丟了性命,起碼他不會泄露了主子的身份,甚至能把水攪渾了。
落在曹公公手裏是死,被揪住尾巴的棋子也是死,那他想死得忠心些。
這麼多年,若非主子栽培,他哪有今日?
可馮內侍沒有想到,曹公公越過了那麼多的線索,直指中心。
不愧是大總管,不愧是宮裏摸爬滾打幾十年的人。
別的事情,曹公公未必掌握,但有名有姓的內侍們的狀況,他一清二楚。
曹公公不了解他,但了解金公公,了解那老太監……
馮內侍緊緊咬着下唇,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