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徐簡,曹公公轉身回到御前。
聖上提筆批閱摺子。
曹公公便沒有出聲,只輕手輕腳地把茶添了,又把徐簡用過的茶盞收了,掀了帘子遞出去,由茶水內侍收拾去。
一面做事,曹公公一面想着。
能把不給太子面子說得這麼優秀,也就是輔國公了。
偏聖上聽着也沒有不高興。
哦,是了。
輔國公連聖上的面子都沒給。
好在都是些生活上的事兒,聖上不會介意,但若是朝堂大事上總推拒,還是不妥當。
幸好,輔國公近來想法鬆動不少。
挺好的。
君臣若總談不攏,他在一旁伺候,也提心弔膽。
另一廂,徐簡沿着宮道往外走。
行到一半,迎面趕來一侍衛,腳步匆匆着,大冷的天竟趕出了一頭熱汗。
徐簡打量了那人兩眼。
對方也見到了徐簡,倉促行了一禮,又繼續往前跑。
徐簡看他往御書房去的身影,心裏猜了個大致:聖上派去江州挖李汨墳的人回來了。
至於挖出來一個什麼結果,卻不是他現在能直接去御書房能打探到的。
徐簡收回目光,一路走出南宮門,行到千步廊。
誠意伯現今在翰林院裏掛了個散職。
正是午休時間,徐簡到翰林院,一邁進去,裏頭官員見他身影,有人好奇,有人行禮,也有相熟上來搭話。
「國公爺怎麼來了?」
徐簡朝着皇城方向拱了拱手:「剛從御書房出來,聖上讓我給誠意伯帶幾句話。」
「那真不敢巧,」那人笑了起來,「誠意伯今兒休沐,應是在家裏待着。」
徐簡道了聲謝,又道:「聖上交代的事兒,那我只好去伯府尋他了。」
兩廂一拱手,那人把徐簡送出翰林院。
沿着長街一路向南,正好經過鴻臚寺後門。
鴻臚寺的官員也在休息。
瞧見徐簡身影,自少不得問了安。
也有腦袋不活絡的,以為徐簡來鴻臚寺尋劉靖,下意識想說「劉大人休沐」,被眼疾手快的同僚捂住了嘴。
等徐簡一走,同僚才跺腳道:「一個姓劉、一個姓徐,你可別傻乎乎把人當父子倆,能不提就不提。」
「可不就是父子嗎?」
「列位朝會的都知道,下朝時爭過幾次,劉大人的心思不好說,反正輔國公不喜歡劉大人,你竟然想當面提……」
徐簡依舊往前走,把這些他習以為常的議論聲拋在腦後。
等出了長街,參辰已經安排了轎子在前頭候了會兒了。
「今早上,何家嬤嬤說給您燉羊肉湯驅寒。」參辰一面說着,一面把備着的手爐交給徐簡。
徐簡接過來,道:「先不過去,直接去誠意伯府。」
參辰愣了愣。
哪兒?
國公爺已經上了轎子,帘子落下來,在參辰的眼前晃着。
晃得參辰有一陣子沒回過神來。
誠意伯府?
真不是他聽錯了嗎?
他們爺竟然要正大光明地去誠意伯府……
轎子行到伯府外,參辰上前敲門。
林惇接了帖子,把徐簡迎進門裏,很快,林璵聞訊趕來。
「伯爺,」徐簡行了禮,道,「我奉聖上之命前來。」
林璵笑了。
無論是老實巷的生意,還是他與徐簡圍繞金磚的合作,都在水面之下。
明面上,林、徐兩府只是同朝為官、點頭行禮的關係。
徐簡年輕,但他辦事也很謹慎,林璵相信他不會貿然來敲自家大門。
聖上讓來的,確實名正言順。
林璵引徐簡往書房去。
待客之道,經過廳堂門廊時,多少得介紹兩句。
徐簡聽得很認真。
林璵看在眼中,道:「爵位不同,應是不及國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