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寬仁皺起眉頭看着他們,沒有勸慰,也沒有嘆息。
良久,待得眄氏和小花停止了哭泣,章寬仁開口說道:「大牛家的,要我說,但凡有出息的人,多少都要經受這樣那樣的磨難,章軒也是這樣。況且,有些事情,壞事未必不能變成好事,你們也切莫如此悲傷。如果你們信得過我,我來給章軒找條出路,你們看怎樣?」
「大先生,那就多謝你了!」
眄氏一邊說一邊給章寬仁鞠躬。
「你先別謝我,這條路未必好走,可是一旦走通了,就會一通百通,端看章軒造化如何了。」章寬仁淡然說道,「我在城裏有幾個相識,可以以會文的名義介紹章軒去他們那裏待着。如果章軒能在那裏待下去,那就起碼成功了一半,接下來的路怎麼走,就需要他自己闖了。對他來說,去城裏生活,結交一些人,增廣一些見識,便可為開闢新的生活奠基。只要他有足夠的闖勁,那就必定有一番更大的作為,豈不是比一輩子窩在這小山村里更好?是龍總要下海,是鳳總要上天,那裏才是它們的歸宿。」
眄氏聞言,臉上又是喜又是憂,說道:「大先生,你說的道理我都明白,可是——」
「我知道你接下來要說什麼!」章寬仁急忙打斷她,「我這些年教書,多少積攢了些錢,就拿出一些給章軒作為盤纏吧。我只有一個女兒,嫁到了外鄉,平時生活無憂,我們老兩口吃穿用度也花不了多少,留着這些多餘的錢財幹什麼?」
眄氏聞言,急忙撲通一聲跪下,又拽着小花和小尛子跪下,給章寬仁磕頭。
章寬仁急忙閃在一邊,說道:「大牛家的,你們不必如此!章軒一日是我的學生,便終身是我的學生,哺育他成才,這是我應盡的義務!」
說罷,着令章小海等人把眄氏一家人攙起來。
眄氏站起身,臉上仍自帶着悲戚,低着頭沒說話。
章小魚說道:「老叔,尛子兄弟的盤纏有了,可是他一個人上路的話,嬸兒會不放心,我們兄弟幾個送他去怎樣?」
「也好!」章寬仁點頭說道,「後日一早你們就啟程。」
說罷,邁着方步搖搖擺擺而去。
後天一早,眄氏將這幾天給小尛子趕做的衣服裝在一個大花包袱里,讓他背在身上,眼淚汪汪地給他送行。章小魚、章小海、章小憨哥仨則懷揣着章寬仁給的盤纏,陪着小尛子上路。
小尛子眼裏噙着淚花,給母親眄氏和姐姐小花鞠個躬,而後轉過身去,頭也不回地往前走。
這一去,他不知道自己的歸宿到底在哪裏、結局究竟如何,心中很是恓惶,由不得哀嘆連連。
那些上門驅趕他的村民,則偷偷地扒着牆縫觀看,臉上肌肉扭曲着,時或發出獰笑。
在他們眼裏,小尛子就是不折不扣的瘟神,他們恨不得生食其肉、活剝其皮。
默默地走出三里多地,小尛子看到迎面來了一頂花轎,花轎後頭跟着一些手拿嗩吶等響器的人。
章小海看着那些人,開口說道:「兄弟,你知不知道,這是迎娶小芹的花轎,今天是小芹嫁到城裏的日子。」
啊?
小尛子前幾天才聽到小芹家求媒婆給小芹說親的事情,這門親事怎麼這麼快就成就了,並且男方這麼急於迎娶?男方知不知道小芹被邪祟附過身?
小尛子正自愣怔,卻聽章小魚說道:「哎呀,可惜了!小芹在咱們村算得上一個美女,卻被外鄉人佔了便宜。」
章小憨說道:「哥,你說這話就不對,我看小芹是讓那個外鄉人吃了虧。她一個被邪祟附過體的人,本村人誰會要她?那外鄉人要是知道了她的醜事,說不定會把她退回來呢,到時候,她全家人都沒法見人了。」
他們先前一直沉默不語,乃是因為顧及小尛子的情緒,此時此刻,他們卻圍繞着小芹出嫁這個話題興致勃勃地談論個不停,似乎把小尛子的情緒渾然忘在了腦後。
他們的本意或許是為了幫小尛子解悶,可是小尛子聽着他們的議論,心情卻越發沉重。如果說小芹被邪祟附體是醜事,那麼他被村民驅逐出村子豈不是更大的醜事?他現在一走了之,村里人無法奈何他,可是他娘和姐姐還在村
第18章 沒有歸宿卻有伴奏的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