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承想這些個人像是商量好的一般,齊齊施禮,「見過龍丘姑娘。」
一桌子飯菜,都是素食,當然是百節提前安排好的。落座之前,劉景濁讓百節喊了一聲樊江月,後者卻說她又不是青椋山人,不來。
百節夾了一筷子菜,心說還是得有個主心骨啊!瞧瞧殿下回來這模樣,再看看當時自個兒回來那個尷尬勁兒。
一頓飯吃完,已近黃昏,大傢伙兒幫忙收拾了碗筷,白小豆跟着去了後廚洗碗。路閡還有些雕飾沒做完,自個兒忙活去了,他是真沒把這兒當家,沒把這裏的人當外人,做事極其隨性。
方才飯桌上,先來的幾人有說有笑的,瞧着不生分,很好了。
劉景濁抿了一口酒,對着百節說道:「記你一功。」
百節嘿嘿一笑,與劉景濁說了近來想要去青椋山碰運氣被樊江月攔下的鍊氣士。以及城裏那處富家少爺,三天兩頭兒的來偷偷看楊念箏。
還有一件事,就是流離郡新任太守,好像是很快就要到任。
劉景濁看了看樓下青泥河,水勢洶湧,想必如今一座中土,但凡河流,都在漲水。
百節輕聲道:「扶舟縣令早在幾天前就帶着人把青泥河岸走了一遍,一縣之內,沒什麼大損失,唯獨蒼生河上游,有一家人的祖墳被水沖了,棺材板兒順着河水到了扶舟縣外,有些滲人。現在都在傳呢,那個家族,祖上不積德。」
雖然是閒事,但劉景濁還是用心聽了。
過了一會兒,劉景濁喊上龍丘棠溪,帶着早就買好的紙錢香燭,往青椋山方向走去。
十幾里地而已,步行也沒走多久,很快就到了山腳下。
劉景濁抬頭看了看,笑着說道:「其實站在山頂上,若是晴天,方圓幾十里都瞧得見,站在山巔就能瞧見山下似的人影。我上山之後,每次練功偷懶,都會悄悄看着上山路,等瞧見了師傅身影,就趕忙先扎個馬步。」
龍丘棠溪笑了笑,某人不記得了而已,這事我都聽到耳朵起繭了。
「我去了一趟棲客山,本來想着把她帶回來的,不過喬山長說最好是你自己去,我就沒動了。」
劉景濁輕聲道:「等我一趟歸墟返回,就去把她帶回來,重新栽到青椋山上。」
樊江月早就等在茅廬門口,瞧見劉景濁,她只是想着,是不是可以提前走了?
可瞧見龍丘棠溪之後,樊江月便有些無奈了。
倒也不是那種極其驚艷的好看,可就是越看越好看。她心說自己要是個男的,怕也免不了會喜歡的。
劉景濁微微抱拳:「幸苦樊姑娘守山了,我先去看看山上長輩,晚些時候請你喝酒。」
樊江月笑道:「咱倆先正兒八經打一架,當然了,稚子江之約,也不能就這麼算了的。」
龍丘棠溪也只是輕輕抱拳,然後就跟着劉景濁登山。
在那棵傾倒的大木前方,劉景濁取出幾張黃紙,蹲下來點着了,等燃燒殆盡,他便拿出酒壺,倒下一壺酒。
龍丘棠溪搶過一沓兒黃紙,兩人順着一條早已看不起的小道緩緩登山,每走幾步就要燒上幾張紙。
河畔客棧,二樓圍欄處,站了一排人,都在看遠處那座青椋山。
白小豆忽然就皺起小臉,輕聲道:「師傅是不是很傷心啊?」
袁塑成輕聲道:「他為什麼傷心?」
少年人的問題,白舂與楊念箏也想知道答案。事實上,白小豆也不知道師傅為什麼傷心,可她就是感覺到了。
百節與路閡對視一眼,又看了看顧衣珏,最終開口道:「這座山上還有很多人的時候,我待過的。山上的長輩也好同齡人也罷,都對殿下很好很好。可,他們都死了。」
白小豆抿了抿嘴唇,再看向青椋山,目不轉睛。
登山路上,劉景濁始終沒有開口,直到山巔那處,在已經燒焦,長滿雜草的廢墟前,劉景濁噗通一聲跪下,久久沒起身。
許久之後,年輕人緩緩起身,轉過頭笑着說道:「看,沒哭吧?」
說着,劉景濁一把拉起龍丘棠溪,輕聲道:「走,看海棠樹去。」
龍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