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沉的拱手,劉仁軌立刻扶住李賢,呵呵笑道「殿下愧煞老臣了。」
「左相應當的。」李賢笑笑,站立起來,然後伸手將劉仁軌請進了自己的太子車架之中。
李絢和崔知溫相互對視一眼,兩人分別向兩側擺擺手。
下一刻,兵部和宮中的人手,已經開始接管劉仁軌帶回來的西北道行軍大元帥的半朝鑾駕。
到此,劉仁軌這個西北道行軍大元帥的使命終止。
太子車駕帶着劉仁軌一起前往大明宮。
皇帝天后,還有朝中的文武重臣,全部都在等着劉仁軌述職。
李絢和崔知溫兩個人騎馬跟在車架兩側,雖聽不清裏面傳出聲音,但不時響起的笑聲,也讓人感到其樂融融。
從西城到大明宮,再在含元殿內,一路上沒有出任何意外。
大殿之上,關於李敬業和劉禕之之事,劉仁軌出乎意料的根本沒有提及半句。
只是當着群臣詳細的敘述了青海這大半年戰事的詳情。
李絢也從另外一個角度,聽到了他自己在這一戰的評價。
劉仁軌很是收斂了一番李絢的鋒芒,很多事情,他都一筆帶過。
在他的話語之下,李絢不過算是一名有些天賦的戰將而已。
相比於李多祚,黑齒常之和王孝傑等人,還要差上許多。
這讓李絢着實放心不少。
從興海一戰,劉仁軌便有意讓李絢收斂鋒芒,避免遭到太多人的嫉妒。
戰功名冊被兵部收入,用不了多久,這一年多功勳賞賜就會發放下來。
同樣,明年作戰的準備也要開始。
劉仁軌卸任,明年接管的大軍主帥,才是決定明年一戰勝負的核心。
……
皇帝賜宴,單獨敘話。
等到劉仁軌出了皇宮的時候,天色已經有些發黑。
上了自己馬車,劉仁軌將所有的兒子都撇下,單獨將李絢叫了上來。
「你此番有些冒失了。」劉仁軌開頭,便面色嚴肅的看向李絢。
「岳翁說的是。」李絢贊同的點點頭,感慨道「孫婿不該在英國公一案中介入太多,導致被明顯對立起來。」
「你能想明白便好。」劉仁軌輕鬆了一口氣,他實在有些擔心李絢沒有看到自己的錯誤。
稍微停頓,劉仁軌接着說道「你此番針對英國公,英國公一系倒也罷了,但其他朝臣也開始疏遠你,這會讓你以後做事加倍艱難的。」
李絢點點頭,他這一次冒頭太多,一個太過激進的宗室,是不被大多數朝臣所喜歡的。
這不關人品,這是立場問題。
「老夫也有錯,沒想到竟然被李敬業鑽了空子,這人的手段竟也如此不弱。」劉仁軌忍不住的輕嘆一聲,他和李敬業接觸不多,沒想到水面之下竟然還潛藏着這麼一條鱷魚。
如果不是李絢不顧一切的出手,那麼恐怕就真的會讓李敬業逃脫處罰。
李敬業逃脫處罰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明年的吐蕃之戰。
今年的大戰,李敬業就沒有趕上,所以明年的,他也不想錯過。
一旦讓李敬業起勢,那麼後果不堪設想。
本來就已經是群鱷雲集的池塘,突然間再衝進來一條大鱷魚,所有人都會感到頭皮發麻的。
李絢點點頭,隨後說道「其實,真正不想讓李敬業有所作為的,是陛下。」
劉仁軌默默頷首。
李絢說到底,不過是被皇帝當成了沖在最前方的棋子。
真正要徹底按下去李敬業的人是皇帝。
如果不是皇帝有明顯的傾向,那麼只要讓李敬業在含元殿說上一句話,那麼他也不會被皇帝剝脫一切家產,變相流放柳州,只給他一個虛無縹緲的希望。
「明年大戰,糧草依舊緊張,如今,將英國公府的財產沒入國庫,這才算輕鬆一些。」劉仁軌輕輕的吐出了最關鍵的核心,大唐缺錢。
李敬業偏偏在這個時候,冒出頭來。
一下子就被皇帝和天后,還有諸相全部都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