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懷恩的一連串問話,讓整個大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太皇太后的話驟然被打斷,一時間噎在了原地,氣得法令紋都抖了,卻沒法接話。
因為殿內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蕭懷禮和林靜雪身上。
顧楠忍了又忍,還是沒能壓住上揚的嘴角。
當初林靜雪雖然是晚上進的攝政王府,但後來太皇太后可是公然將她和蕭思辰招進宮裏。
儘管蕭彥一直沒有承認,但恐怕滿京城的命婦恐怕都認為林靜雪是蕭彥在外面招惹的風流債。
她很好奇蕭懷禮該如何介紹林靜雪的身份。
蕭懷禮和林靜雪顯然也沒想到一進大殿就被人兜頭砸過來一連串這樣的質問。
若是別人這樣問也就罷了,他們完全可以置之不理。
可問話的是皇帝,他們不能不回答。
在進京之前,他們已經商量好如何解釋她的身份,本來他們的計劃是當着滿朝文武的面表演一場久別重逢,為了保護孩子假認夫君的戲碼。
戲本他們都準備好了,林靜雪幼時便與蕭懷禮相識相愛,並訂下終身成了親,後來蕭懷禮失蹤,林靜雪以為他去世了,被家裏族老逼着再嫁。
她為了守貞,隻身帶着孩子遠赴京城,誰知到了京城卻被惡霸欺負,為了保護孩子,她不得不假稱孩子是蕭彥的。
如此以來,林靜雪就成了一個為了所愛之人忠貞不渝,為了孩子委曲求全,百般盤算的烈女形象。
哪知道他們進了大殿還沒開始表演,就被小皇帝一番話直接給問傻了。
原本醞釀好的戲碼和情緒全都噎在了嗓子裏。
林靜雪的臉色白了又白,無措地看向蕭懷禮,示意蕭懷禮來解釋。
蕭懷禮也知道現在再表演有些虛假了,張了張嘴,只能匆忙解釋:「當初都是誤會。
靜雪以為我死了,又被人欺負,為了找個靠山才假稱孩子是攝政王蕭彥的。」
這番解釋既倉促又乾巴,令在場的人都有些意味深長地打量起林靜雪。
甚至還有人低聲議論,「蒼蠅不叮無縫蛋,怎麼別人就欺負她,說不定就是她不守婦道呢。」
「她說孩子是攝政王的,攝政王就信嗎?除非他們之間真的有過什麼。」
「當初我就說這孩子和攝政王不像啊,現在看起來和平西郡王也不怎麼像呢,你說這孩子會不會......」
「噓,不好說,不好說啊。」
四周低低的議論聲傳進林靜雪耳中,氣得她渾身顫抖,臉色漲得通紅。
想解釋偏偏又沒辦法開口解釋,只能眼巴巴地,一臉委屈地看着蕭懷禮。
蕭懷禮下頜緊繃,眼底閃過一抹猙獰。
他知道這是小皇帝給他的下馬威,正經的宮宴哪裏會有臣子們敢公然議論宴會的主角。
蕭懷恩如此做,分明就是不將他放在眼裏。
偏偏他還不能直接發作,只能暗示太皇太后出面。
太皇太后本就一肚子氣,見狀重重用拐杖頓了頓地,冷聲道:「陛下你的為君之風呢?
懷禮他才在朔州立下大功,你就允許別人這般作踐他的家眷,這般作踐他嗎?
此事若是傳出去,你就不怕寒了我大梁將士的心嗎?」
蕭懷恩眨巴着眼睛,一臉無辜又乖巧的樣子。
「皇祖母教訓的是,是孫兒魯莽了,實在是剛才乍然看到林姑娘突然出現在平西郡王身邊,心中驚訝。
再說先前林姑娘口口聲聲說孩子是我三叔的,如今又和平西郡王在一起。
這要是傳出去什么叔侄爭妻,混淆皇室血脈的風流事,咱們大梁皇室臉上無光啊,皇祖母您說是不是?」
太皇太后被噎得嘴唇直抖,下意識反駁道:「都說了是靜雪為了保護孩子不得不採取的下策,什么叔侄爭妻?蕭彥算他哪門子的叔叔?
不過就是蘇氏風流生下的孽種而已,和咱們皇室一點關係都沒有,陛下說話可要當心。」
蕭懷恩小臉微繃,沒有說話。
顧楠忍不住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