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他示意族老先走,然後主動來到主座坐下。
朱晦庵也不客套,再度入座。
姜離看着朱晦庵,含笑道:「晦庵先生當真是料事如神,竟能猜到孤會先來姜氏族地。」
從「我」的自稱到「孤」,已是相當絲滑。姜離的適應力向來是很強的,已經能穩穩拿捏住三公和姜氏家主的調子。
不過在朱晦庵看來,姜離雖然已是稱孤道寡,但他對如今的權位卻不似太過放在心上。
「實際上,昨日司空大敗陰律司,姜氏之人入神都時,朱某就已經跟着來此處看過,只是不見司空前來。」
朱晦庵道:「今日司空上朝,朱某判斷司空該來了,便先一步拜訪,等候司空,只是朱某依舊料算有誤,猜測的時間比司空實際到來的時間早了不少。」
「司空···似乎並不在意姜氏的權力。」
若是按照正常的時間,姜離應該是早兩刻鐘前來。如今他姜離權傾朝野,朝堂上的對立方都是暫時偃旗息鼓,朝會自然不會拖沓,哪怕算是和風滿樓會面的時間,也不該差兩刻鐘。
能差這麼多,只能說明這些權力實際上在姜離心中占不了多少位置。
他雖然一手促成了姜氏的東山再起,可看他的樣子,並無再進一步的意思。
這對於朱晦庵來說,可不算是好消息。
「相較於權力,孤還是更傾向於偉力歸於自身,」姜離笑道,「如今孤正處於精進期,朝堂之上的明爭暗鬥可以在閒暇時間玩玩,調劑一下心情,不宜太過用心。等到孤成了三品,無需多爭,權力自會送上門來。」
朱晦庵暗道果然,心中的猜想得以證實,卻無頹喪之意。
只聽他道:「但是有勢力相助,有權力降服,實力的精進也更為快捷。正所謂一個籬笆三個樁,一個好漢三個幫,有些微不足道的小事,無需司空親自動手,交給下面人便是。」
朱晦庵並沒有想着改變姜離的意志,讓他轉變賽道開始爭權。他又不是姜離的長輩,甚至關係未必多近,可不夠資格教導姜離。
所以,朱晦庵換了個說法,說到勢力的好處,說到權力的便捷。
「世間俗事,便是如當世至強也難以避免,若是有人效勞,也能讓司空得一清淨。」朱晦庵接着道。
「哦?」
姜離露出一絲饒有興趣之色,「比如晦庵先生?」
「比如在下。」朱晦庵點頭道。
用文雅的話來說,這是毛遂自薦,打算在姜離這邊謀一進身之階。
直白點,那就是司空若不棄,願為司空馬仔了。
朱晦庵雖為儒門中人,可看這說話的能力,倒是頗有古代名家或者縱橫家之風。
能夠以四品強者、世家之主的地位說出這樣伏低姿態的話來,倒是讓姜離刷新了印象。須知初見之時,朱晦庵可是一派高深之相,猶如淵渟岳峙。
而現在,他固然氣度依舊,但已是開始將自己放在姜離下位。
能屈能伸,厲害。
很多人在一無所有的時候能屈能伸,但等到功成名就,心境已是全然不同,想要再如過去般伏低,已是難矣。朱晦庵明明未曾經受打壓,在沒有外來壓力的情況下乾脆地放低姿態,不說其能力,這心境已是稱得上一個厲害了。
姜離聞言,沉思少頃,撫掌道:「善。」
話音落下,朱晦庵就是長身而起,向着姜離就要行大禮,「朱晦庵拜見司空。」
「無需多禮。」
姜離自然不會讓朱晦庵唱獨角戲,很是配合地起身扶住他,道:「今後,就有勞先生了。」
朱晦庵連道「不敢當」,二人再度坐下。
只是這一次,已是多出了一些自己人的意思。
朱晦庵剛剛投效,自然是要做表現,當即說道:「不瞞司空,之前與在下同盟,欲要改變大周的同道中人,就有墨門談無為。此人長時間行走九州,接觸百姓,對於大周如今之時局也是深為不認同,雖為墨者,但與在下倒是頗有知己之情。」
「只是就連我,也想不到談無為會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接觸佛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