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命不久矣!」
「嗯,活着便好!」
「傻小子,你氣死我了」
「啊——」
於野驀然一驚,手中的黃精掉落在地上。
他之前對於這嘆息聲沒有放在心上,兀自沉浸在遐想之中。誰料他剛剛生出的念頭,根本沒有說出口,便已被察覺,並得到回應。
尤其這嘆息聲與話語聲雖已消失很久,卻是那樣的熟悉!
於野急忙環顧四周。
此時,旭日的光輝透過洞口而來,驅散了宿夜的寒冷與晨間的霧氣,也照亮了整個摩崖洞。
於野忽然明白過來,急道:「你是何人?」
熟悉的話語聲,曾在靈蛟谷的山洞內出現過。之後一連串的苦難遭遇,皆與出聲的這個人有關。只是曾經輕微低弱的嗓音竟然變得清晰悅耳,卻不知再次出聲的她又將帶來怎樣的厄運。
又聽那人埋怨道:「哎呀,你管我是誰呢,你被人騙了」
「哼,笑話!我不蠢不傻,怎會受人矇騙?」
於野反問一句,不由得想起此前的遭遇,頓時憤怒起來,質問道:「我聽出你是個女子,你害我吞下蛟丹、身中蛟毒,因而牽累於家村,害了三十多條人命。你究竟藏在何處,有何企圖?」
「我」
話語聲有些遲疑,也有些委屈。
「我有何企圖,我自己也不知道呀。而你若不吞下蛟丹,焉有命在。若非我藉助蛟丹之威救你,你以為你能逃過那人的毒手?至於你族人被害,並非我之所願。你該仇恨兇手才是,豈能遷怒於我?」
「」
於野一時語塞。
這個女子說的有情有理,令他無從指責。即使沒有吞下蛟丹,塵起也不會放過他。而當時從塵起劍下意外逃脫,竟是她的暗中相助?蛟丹之毒不是致命嗎,又怎會救了他?
「蛟丹有毒不假,是藥三分毒。即便如此,它又為何讓人趨之若鶩?莫說你肉體凡胎,即使築基修士也難以駕馭蛟丹之力。照此說來,它何嘗不是害人的毒藥呢。」
「你說我命不久矣,此言何意?我眼下並無不妥,究竟誰在騙我?」
「你眼下的境遇,與我當年如出一轍。固然一時安好,尚不知大禍臨頭。至於誰在騙你,你該心理清楚啊。」
「你藏身何處,為何如同影子,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笨死了,我便在你體內的蛟丹里。你的一言一行,皆瞞不過我。當然嘍,還有你又笨又蠢的小心思。」
「啊——」
於野驚訝一聲,禁不住伸手捂着肚子,難以置信道:「蟲」
與其想來,藏於體內,對他了如指掌,不是肚子裏的蟲又是什麼。
只聽話語聲帶着嗔怒:「呸,你才是蟲呢。我是困於蛟丹之內的一縷魂魄」
「鬼魂?」
「哼,我是人啊,無非化去肉身,僅存魂魄與神識,被困於蛟丹罷了。本不想管你死活,你卻步我後塵而渾然不曉。所幸借你吞服的丹藥,恢復我幾分魂力。誰讓你我同病相憐,也是因果相報。我若不幫你,誰來幫你呢。」
當久違的話語聲再次響起,於野驚愕不已、也憤憤難平。即使隨後打消了怒意,他依然心存質疑。不過,當他獲悉對方乃是困於蛟丹中的一縷魂魄,雖說同樣的震驚與難以想像,他卻反而相信了幾分。
唯有魂魄,方能困於蛟丹之中。也唯有魂魄,看不見摸不着,卻無所不在、無所不知。村里老人講述過的鬼魂,莫不如是。
而她說了,她並非鬼魂,只是失去肉身,成為了僅剩魂魄與神識的人!
於野搖了搖頭,腦袋依然有些發蒙。
自己的體內竟然藏着一縷魂魄,一個女子的魂魄。豈不是說,從今往後他於野再無私隱可言。而她卻被困於蛟丹之中,拿她沒有一點辦法。再聯想她所說的話,更加令人無所適從。
於野沉默片刻,低聲問道:「你叫什麼?」
「你說我如同影子,我便是蛟影嘍!」
蛟影?
未必是她真名。
「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