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土鎮。
開源客棧。
兩人一間的客房內,季顏尚在酣睡,鼾聲不止。
昨晚趕到此處,他先是安頓好況掌柜一家三口,又忙着尋找先生為潘遠醫治箭傷,一直忙活到了後半夜才睡,也着實夠他辛苦的。
此時的於野倒是精神十足,他盤膝坐在另一張床榻上,悠悠睜開雙眼,輕輕吐了口濁氣,兩眼中精光閃爍。
昨晚大伙兒都在忙碌,唯有他閒着無事,或者說沒人理他,而況掌柜是個守規矩人,還是為他安排了客房,他便躲在房內吐納調息。
睡覺的時候,睜眼便是一夜過去。靜坐入定更是如此,幾個時辰倏忽即過。
於野攤開手掌,掌心握着一小把碎石屑。
耗盡最後一絲靈氣的靈石,成了這個樣子。
吸納了整整一塊靈石,修為增長了幾分?
弄不清楚。
也許是一層圓滿,也許是鍊氣二層。對於修為的提升,沒有同道修士的對比,也沒有他人指點,真的弄不清楚。總之,覺着力氣大了一點,神識看得遠了一點,經脈粗韌了一點,體內的真氣也更為充沛有餘。
從昨晚的情形看來,今日是走不了啦。
潘遠的大腿中了一箭,並未傷及骨頭,按理說這點皮肉傷他撐得住,而他昨晚坐在大車上竟然慘叫了一路。
不過,他與袁九以寡敵眾,連殺七人,逼退了毛觀,着實立下大功,在此處好吃好喝的將養兩日也在情理之中。
而那個毛觀,好像頗為記仇,如今連吃大虧,只怕是不會罷休。
於野伸腿下地,套上靴子,站起身來,原地踱了兩步。
季顏仍在酣睡,留在房內聽他打呼嚕,不如去鎮子上逛一逛,順便買點東西。
於野看了眼床頭的包裹與長劍,轉身打開了房門。
門外就是客棧的院子,地方倒也寬敞,看上去有些破舊,便是院子的地也凹凸不平。
大清早的,院子裏甚為安靜。
於野穿過院子,走到茅房裏方便了一下。自從有了鍊氣的修為之後,依然喜歡好吃的東西,只是食量漸漸變小,去茅房的次數也愈來愈少。也許靈氣能管飽,修煉的時候從來沒有覺着飢餓。
茅房的旁邊,是一排馬廄,拴着十幾匹馬,其中一匹高大的黑馬頗為醒目。
黑馬認得於野,衝着他晃動腦袋、打着響鼻。
於野走過去幫黑馬添了把草料。
況掌柜的兩架馬車停放在不遠處的院牆邊。車上依然裝着貨物,便不怕遭遇意外?昨晚的毛觀不是說了麼,車上藏着珠寶,是故意訛詐,還是有的放矢?
於野拍了拍手,走出馬廄。他正要去看看馬車,又腳下一緩。
況掌柜所乘的馬車上,兩側各有一個車窗。衝着這邊的車窗忽然開啟一道縫隙,遂又無聲無息的悄悄關閉。
於野眉梢一挑,轉而奔着院外走去。
出了客棧的院子,便是萊土鎮的街道。此時天色大亮,街道兩旁的鋪子已相繼開門。
於野摸了摸袖子裏的一小包金銀,循着泥土街道信步而行。
金銀雖為仲堅所贈,卻是他十六年來所持有的最大一筆錢財。如今他也算是有錢人了,逛街去!
前方有個雜貨鋪子。
於野走進鋪子,與掌柜的打了聲招呼,指明要買黃紙、狼毫筆與硃砂。而鋪子裏只有黃紙與羊毫筆,藥鋪才有硃砂售賣。於野拿了紙筆,丟下一小塊銀子,不等掌柜的找零,他已興沖沖的奔着藥鋪而去。
藥鋪相隔不遠。
於野買了一罐碾成細粉的硃砂,還想繼續閒逛,卻發現僅有百餘丈長的街道已被他走了個來回。
如此簡陋的街道,與靈蛟鎮有得一比。
而萊土二字,便為荒廢之地的意思。這鎮子倒也恰如其名。
於野抱着陶罐,夾着黃紙,返回客棧,剛進院子,迎頭遇見況夫人與菜兒。他欠了欠身子,道了聲『夫人早啊』。雖然不取酬勞,況家依然是他的僱主,打個招呼問候一聲,也是應有之義。
況夫人微微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