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左手射出弩箭,右手持刀往上捅去。「噗」的一箭正中大蛇七寸,長刀借勢扎入蛇腹。他扔了弓弩雙手持刀跪着不動,大蛇卻收不住來勢。來去交錯的剎那,蛇腹「嘩啦」綻開一道口子。他這才丟了長刀,貼地翻滾,腳尖一點飛身躥起,恰好大蛇吃痛回頭,又被他伸手抓出的短刀狠狠扎入腦袋之中。
「轟——」
三、四丈長的大蛇轟然墜地,滾翻兩下,再不動彈。樹林之間,塵土飛揚,霧氣未散。天上的那輪圓月,依然皎潔生輝。
於野靜靜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頭湧起一股說不清的滋味。
袁九,不愧為江湖中的高手,狠人之中的狠人,竟在轉眼之間斬殺了一條通靈的大蛇。他的機智狡詐,以及他的身手,絲毫不輸於馮老七。倘若論及狠辣無情,他更是略勝一籌。
而一條活了不知幾百年的大蛇,已懂得修煉的靈物,剛剛得窺天地的玄妙,便喪命於江湖人之手。這是大蛇的悲哀,抑或人性的沉淪?是修道的艱難,還是所謂的天道無情?
「一方靈物,護佑一方水土。這個村子毀了,要遭報應的,唉——」
竟是莫殘在低聲嘆息,此時他站在一旁,滿是刀疤的臉上竟透着一絲憐憫之色。聽他帶着生鏽般的嗓音又道:「明日一早,村里便會知道靈物被殺。那些個婦孺老幼會拼命的,你我誰也走不脫!」
袁九拿着刀在蛇腹中划動,像是在尋找什麼,對於莫殘的提醒置之不理。片刻之後,他手上多了一個血跡淋淋的蛇膽,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三百年白花蛇膽,值千金!」
莫殘,是個沉默寡言的人。而今夜的他,卻是接連發聲。
袁九擦去蛇膽的血跡,就手揣入懷裏,然後抓着蛇屍拖向井口。死去的大蛇頗為沉重,拖起來稍顯吃力。他冷聲喝道:「小子,過來——」
他吩咐於野過去幫忙,將大蛇扔回井裏毀屍滅跡。而這位也是不喜歡說話,一旦出聲,便帶着殺氣,令人不敢拒絕。
於野卻後退兩步,撇着嘴角,翻着雙眼,轉身揚長而去。即使討人嫌棄,他也不會向潘遠與袁九這種傢伙低頭。
袁九盯着於野的背影,漠然又道:「瞎子——」
他見莫殘沒有離去,冷冷召喚一聲。至於瞎子的稱謂有無羞辱之意,他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莫殘竟然點了點頭,道:「蛇皮歸我。」
於野遠離了林子之後,漸漸放慢腳步。
身後的林子中,兩個古怪的人在聯手幹着毀屍滅跡的勾當。而袁九殺蛇取膽,只為錢財,莫殘索取蛇皮,又留作何用?
於野回到村口的磨盤前,放下手中的長劍。
季顏仍在酣睡,只是懷裏多了把砍刀。潘遠趴在木几上像是假寐,卻又衝着他這邊哼了一聲。主人家的小花狗依然躲在草棚里不敢出來,也許只有它感受到了深藏於夜色下的濃重殺機。
於野盤膝坐在磨盤上,手裏扣着靈石,吐納調息之餘,繼續揣摩着他的破甲符。
半個時辰過後,袁九與莫殘相繼返回。潘遠與季顏似乎心有靈犀,同時坐起相迎,彼此竊竊私語,接着各自一陣忙碌。
當於野從靜坐中睜開雙眼,四周一片黑暗。
圓月消失了,烏雲遮住了夜空。隨之風聲漸起,樹梢『嘩嘩』搖動不停。
變天了!
袁九斬殺白蛇的報應來了?
季顏已套好車馬,莫殘敲門喚醒了況掌柜一家三口,便是潘遠也爬到馬車上,這是要摸黑提前趕路呢!
於野收起靈石,抓起長劍,跳下磨盤,走向自己的黑馬。他剛剛收拾妥當,兩架馬車已駛向村口。
隔壁屋子的老伯被動靜驚醒,披着衣裳開門張望,疑惑道:「才過四更吧,這般急着趕路,出了何事呀」
「老伯!」
於野丟下馬的韁繩走了過去,他從懷中掏出一個小袋子塞入老伯的手中,本想說些什麼、或是道聲別,卻又默默轉身離開。
飛身上馬,出了村口。
人在馬上,回頭張望。
老伯依然佇立門前,舉着手中的袋子。那是仲堅送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