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認識些字、讀過幾本書的。
娘娘這話怎能對着皇帝說呢?
梁婠瞟一眼錢銘,再看高潛:「我是想說,這話不對。」
高潛更驚訝了。
梁婠淡淡一笑:「別說放眼朝堂,就算是細數歷史,凡能稱王侯拜將相的,真正寒門貧民出身的又有幾個,即便有也是屈指可數。遠的不說,就拿崔皓與婁世勛來講,且不說崔皓有多少真才實學,僅僅一個舉薦便是苦求不得,而婁世勛再無能,有其家族做後台,輕輕鬆鬆當上大將軍。所以,不說全部,至少十之八九是確有種乎。」
高潛定定瞧着她。
梁婠神色不改:「至於陛下說做后妃埋沒我?」
她搖頭笑笑:「我出生士族,幼時養的格外精細,粗活累活從不沾手,身旁伺候的婢女嬤嬤叫得上名的,都不下十個。素日又有阿翁阿父親自教授學識,家中藏書不說全部通覽,卻也讀過不少。雖說日日養在閨中,可大大大小小的場合也見過去過不少。再看京中貴女哪個不是如此,即便是日後談婚論嫁,那定的也是同等出身的小郎。」
「反觀那些生在庶民家的娘子,別說識文斷字,就連肚子都填不飽,又有多少人幼時就被父母賣了,好點的進入大戶人家做奴婢,倒也能安度一生;不好的,淪落到那些見不得人的腌臢去處,就算死了,也是無名無姓的孤魂野鬼。」
「門第出身怎麼能不重要呢?」
她頓了頓,又道:「可同樣的我,卻是不同的結果,為何?」
高潛心下一沉,皺着眉看她,並未言語。
梁婠抿唇笑笑,道:「因為選擇不同,錯信崔皓是所有苦難的開始,終以悲慘收尾,而這次——」
她略略一停,才道:「倘若我不是陛下后妃,沒有陛下的支持,有些事即便是說了,也沒人聽,更別說他們會照做。」
「古人言,得十良馬,不若得一伯樂;得十良劍,不若得一歐冶;得地千里,不若得一聖人。」
「身處窪地時,我能顧及得到的是頭頂的一塊天、腳下的一方地;可若站在高處,不止我所見的更廣更遠,世人也更容易看得見我、聽得到我。」
高潛愣愣瞧着她,實在不知該說什麼好,竟將自己的趨炎附勢說得這般磊磊落落、義正言辭,似乎還順帶誇了下他。
梁婠道:「這話題似乎又回到你最初所說,我不必顧及其他。其實,我只是覺得處在這樣的位置,比起殺——」
她餘光掃一圈,不再多說:「總之,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高潛盯住她,雙眼幽深:「你可想過一旦我,你所行之事,很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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