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有心撮合小顏氏母子,那肯定有八成把握,所以謝瀾音有心情說俏皮話。
謝瀾橋笑了笑,隔着衣裳摸摸妹妹肚子,問起了妹妹近日起居。
翌日謝瀾橋出嫁,謝家賓客滿堂。
雖然他們難以理解為何謝家還要堅持將女兒嫁給被剝奪爵位的沈應時,對方還是皇上的仇人之子,但既然皇上都因為謝家特意對沈應時網開一面,眾人自然樂得錦上添花,過來熱鬧熱鬧。
與謝府里的人聲鼎沸相比,沈應時的那座宅子就冷清了很多,除了主持喜事的儐相,再無客人。倒不是沒人給他面子,而是沈應時誰都沒請,沈家的人都流放了,顏家的人除了小顏氏,其他人都不知道他的身份。
從謝家接回新娘子,沈應時騎在馬上,看着街道兩側興奮看熱鬧的百姓,心頭猝不及防的,浮上一絲愧疚。
外人都想看熱鬧了,她是他的母親,本該坐在禮堂等着兒子兒媳婦跪拜的,他卻沒有請她過來……
她一定很失望吧?
不知為何,人聲鼎沸里,他耳邊卻全是從小到大他聽過的並記住的那些柔聲低語,腦海里浮現她假死時那雙依依不捨的眼睛,還有母子相認當晚她哭得淚水婆娑的模樣。
沈應時用力攥緊了韁繩。
小半個時辰後,一對新人才回了男方的宅子。
沈應時收起心中複雜,笑着去踢轎門。那裏面是他的心上人,今日是她們的好日子,他該高興才是。
踢轎門,接了新娘子出來,沈應時輕輕將紅綢另一端放入謝瀾橋手中,再牽着她慢慢往裏走。
走到禮堂,裏面空空蕩蕩。
儐相與他對視一眼,先請二人拜天地。
拜完天地,拜高堂。
沈應時在高堂的位置擺放了父親的牌位,母親那裏是空的。
看着那空空蕩蕩的位子,沈應時忽然怎麼也拜不下去,仿佛整個人都僵了。
身後傳來謝家男客的疑惑私語,沈應時強迫自己,慢慢俯身。
儘管接下來沈應時沒有再出差錯,掀蓋頭喝交杯酒也都高高興興的,但沈應時心裏全是愧疚自責。他覺得自己對不起生母,就算她冷落了他那麼多年,她有苦衷不是嗎?他這些年的漠不關心已經夠了,如今連人生大事不請她,如何對得起她懷胎十月的恩情?
他也對不起瀾橋,因為他一直在想着生母,沒能真正歡歡喜喜地與她拜堂。
夜幕降臨,寥寥幾個賓客都走了,沈應時回了新房,看到一身紅裙坐在榻上的新娘子,看見她洞若觀火的桃花眼,沈應時再也壓抑不住,猛地轉過了身。
謝瀾橋在心裏嘆息一聲,慢慢走到他身後,伸手抱住他腰,臉貼着他寬闊的背道:「去請婆母過來吧,咱們重新拜堂成親。應時,過去的都過去了,我想嫁給再也沒有遺憾的你,我想跟你無拘無束地四處遊歷,不帶任何愧疚。」
男人沒有說話,只是低頭握她手時,有什麼東西落了下去,映出燈光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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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刻鐘後,護國公府角門外。
小顏氏聞訊後連衣服都沒顧得上換,匆匆趕了出來,一出門,就見一道身影跪在燈光昏暗處,面容隱在黑暗裏看不清楚,但那跪姿端正挺拔,哪怕再暗些,小顏氏也認得出來。
小顏氏眼淚當即就落了下來,更咽着命兩個大丫鬟回去關上門,她快步朝兒子跑了過去,什麼都沒問,同樣跪在兒子身前,緊緊抱住了他,「應時,是娘對不起你,娘不該將你換給旁人,娘不該這麼晚才告訴你……」
「是應時不孝,」沈應時緊緊抿唇,努力讓自己平靜的說話,「是應時不孝,這麼晚才來向您賠罪。」
小顏氏連連搖頭,卻什麼都說不出了,抱着兒子泣不成聲。
好在她還記着今日是什麼日子,哭了一會兒連忙擦擦淚,浮起兒子道:「行了,有什麼話路上再說,先回去吧,別讓藍橋等急了。」兒媳婦真是有心,才嫁進來就幫了他們娘倆一個大忙。
沈應時雖然過來認母了,但因為兩人之前見面太少太少,他現在也不知道該如何與母親相處,坐到馬車上後,眼睛都不知道該往哪看,倒有幾分姑娘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