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看上去只有雙十年華的青年,會是成名二十載的趙舒,乃道:「不知將軍有何指教?若是想開口勸降,某還是請將軍免開尊口,回營整兵來戰,本將軍定奉陪到死。」
「好,郝將軍如此爽快,我也就不客套。」趙舒指了指城外的蜀漢軍營,道:「營中有精兵兩萬,城中大概不足千人,我雖素知將軍極善守御之道,但寡不能敵眾。以樊城之堅,文聘之勇,尚且不能阻我大軍,何況區區陳倉?且長安失陷,陳倉孤城一座,將軍縱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以一城而抗我傾國之兵,城破只是遲早之事……」
郝昭不等趙舒說完,便打斷道:「各為其主,即便戰死疆場,馬革裹屍,也是我輩之幸。將軍若是想以此恐嚇,未免有失大將風度。」
「將軍誤會了。」趙舒搖了搖頭,道:「我並非恐嚇將軍,只是想與將軍做筆交易。只要將軍肯將前些日子擒下的少年釋放出城,我可以答應送將軍與城中所有將士前往潼關,而且城中糧草財帛皆絲毫不取,仍舊送還將軍。」
陳倉再堅固,郝昭再有本事,但畢竟已經與魏國切斷了聯繫,別說漢軍強行攻打,就是圍困數月,城中糧草告竭,也能不攻自破。趙舒開下的這個條件,可謂相當的優厚,不禁郝昭沒有想到,便是身後的葉楓、天翼也覺得不可思議。
郝昭沉吟半響,才冷冷道:「將軍的好意,某心領了。只是某受皇命鎮守此關,便有守土之責,不能輕易將此關隘送與將軍。」趙舒說出這個條件,原本以為郝昭會答應,卻萬萬沒有想到他會一口拒絕,不禁皺眉道:「那將軍如何才肯釋放那少年?」郝昭冷笑幾聲,道:「既然是身為武人,陣前被擒,還能指望活命麼?現在囚在城中,一旦城破便隨某一起與城同亡。」
「你……」趙舒聽得怒火上竄,乃強行克制,道:「他不過一無知少年,將軍殺之何益?若能換得城中數百將士活命,對這些忠心跟隨將軍多年的部下,將軍也算是有個交代吧。」郝昭轉頭問身後隨從道:「汝等可有貪生之意?」郝勇遂答道:「屬下等誓死追隨將軍,一切聽憑將軍做主。」郝昭遂再問趙舒道:「你以為我大魏兒郎都是貪生怕死之輩麼?」
趙舒見他說的毫無迴旋餘地,只得道:「好,我也佩服將軍視死如歸的豪情。就等來日攻城之時,再見分曉。」便要勒馬回營。郝昭卻見其喚住,道:「某有一事不明白,傅儉並非將軍親人,將軍如何這般在乎他的生死?」趙舒知道郝昭以忠義聞名,想以之打動,便道:「將軍既知其名,當知其父傅彤當年代主而死。而傅彤膝下只此一子,我實不忍見忠臣無後,故而懇請將軍能將其釋放,則國中上下皆感將軍高義。」
郝昭似乎略有所動,沉思良久才道:「傅將軍忠義之舉,某也有所耳聞,素來欽佩。既是如此,某也不願遭天下人唾棄,願意釋放傅儉,但將軍需答應某一個請求。」趙舒見事情還有轉機,急忙問道:「將軍但講無妨。」
其實郝昭早就知道傅儉的身份,也明白趙舒很在意其生死,剛才不過是故意用言語試探,等趙舒說了這句話,郝昭便道:「將軍用八百人換一人,太過吃虧,某不忍為難將軍。現在就一命換一命,將軍若肯交出呂榮,某也願意釋放傅儉。」他認定曹彰之死,罪在呂容所獻的讒言。郝昭立志要為曹彰報仇,好容易知道呂榮在趙舒軍中,自然不肯放過這個機會。
趙舒更是萬萬沒有想到郝昭居然是打算用傅儉來換呂容的性命,料想對方是不知道呂容乃是女扮男裝,而且還是自己的夫人,否則怎麼可能提出這樣的條件。傅儉在趙舒的心中固然重要,但總不能拿自己心愛的人去交換。趙舒冷哼一聲,道:「將軍這個條件未免太苛刻了,恕難從命。」郝昭並不知道其中的內情,也很無所謂地答道:「既然將軍不肯答應,那某也只能對不住傅將軍在天之靈,送他父子二人團聚了。」
趙舒知道事情再沒有希望,只好冷冷地丟下一句「再會」,便拔馬而走。葉楓卻伸手攔住,道:「將軍且稍等。」復上前望着郝昭,道:「某也願意和郝將軍作筆交易,一命換一命。」郝昭漠然笑道:「這位將軍打算用誰的性命來換傅儉?」葉楓隨即伸手指着郝昭,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