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若反過來,是遼國有求於大宋,所以送公主入朝,充大宋天子宮室。
士大夫們就不會太大反對意見。
甚至有些人還會高興。
……
江寧城,保寧禪院。
季夏的陽光,很是熾熱。
王安石站在禪房門口,聽着房中的琴聲。
一席素衣的他,輕輕吁出一口氣。
他從琴聲中,聽到了哀切,也聽到了孤寂。
良久之後,琴聲終於停了下來。
王安石在這個時候,也終於推開了禪房的門。
他看到了,他的女兒,穿着白色的褙子,背對着他,坐在禪房內,望着窗外。
王安石走上前去,看到了自己女兒臉上,已是滿臉淚痕。
這個昔年驚才絕艷的才女,如今,已被她的婚姻折磨的不成人樣,再也看不到當年在閨閣時的浪漫與開朗,只剩下了悲切與傷心。
「鵲娘……」王安石喚着女兒的小名。
「父親大人。」王舒兒起身,盈盈一禮。
她是王安石在舒州為官時所生,所以就取名:舒。
小名則是因為出生那天,門外有着喜鵲出現。
皇佑三年出生的她,其實今年也就三十五歲。
但人卻憔悴的,好像四十多一樣。
王安石看着愛女的樣子,心中也是很心疼。
「鵲娘以後都可以舒心了……」王安石從自己懷中取出了一張紙,遞了過去。
「這是汝姑親筆所寫,吳安持籤押的和離書。」
「只消汝在此書上簽字,從此汝不再是吳氏婦,重新變成為父的女兒了。」
王舒兒看着被送到她面前的那張薄薄的紙。
她的手顫抖起來。
嫁給吳安持十幾年,她沒有過過一天好日子。
哪怕是新婚時期,也是如此。
丈夫對她總是冷着臉,舅姑和妯娌們更是對她百般刁難,哪怕她懷孕、生子,也是如此。
在吳家,她度日如年,整日以淚洗臉。
但現在,當她看到那張寫着:和離書的紙時,卻遲疑了起來。
「父親……」她看向自己的老父親,清減、消瘦的身體。
「您付出了什麼?」
她已經不再年輕也不再天真。
當然知道,吳家人素來是有便宜要佔,沒有便宜就要想辦法創造便宜占。
去年,先帝駕崩,吳家人就立刻上書朝廷,竟讓姑(婆婆)上書兩宮,以家貧無錢,不能償還的名義,請求朝廷免除舅公(吳充)在世時積欠國家的絕產錢。
這就是純粹的不要臉了。
而吳家人得逞了,沒幾天,太皇太后就下詔免除了吳家挪用和擠占的那些錢。
現在,吳家既拿捏着她的婚姻,又豈能不趁機賣個好價錢?
這是她所不願意看到的。
老父親已經老了。
而且現在當政的太皇太后和皇太后本就看老父親不順眼。
這個時候老父親若上書請求點什麼,兩宮恐怕都會趁機要挾、拿捏甚至故意羞辱他。
怎麼能讓父親為了自己,而去受那些氣,吃宮裏面的羞辱?
王安石笑了一聲,道:「鵲娘,為父什麼都沒有做。」
「只是讓吳家人知道,若不和離,那麼,吳家人的仕途全部都會受影響。」
「這不,前些時日,吳安時改官的時候,被吏部侍郎王子韶,以『資序未足,磨勘未夠』為理由駁回……」
這是上個月月底的事情。
也是王子韶走馬上任禮部侍郎後做的第一個事情——直接在合法程序上,卡主了吳家人的上升通道。
「另外,陸佃在上個月,在太學之中,將幾個吳家族人從上齋之中予以除名。」
陸佃現在主持太學。
而太學的上齋,都是准進士。
一下子被陸佃,從上齋除名,等於那幾個吳家族人,數年甚至十幾年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