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尾狐低頭稱是,又小聲問:「那奴家能否拒絕?」
元屠劍又落下了半寸。
九尾狐反倒是沒多少畏懼了。
她緩聲道:「奴家本就不該存於當前這個世代,被關了這麼久,生死什麼的早已看淡,現在並不知為何而活,可否請陛下為奴家指一條路徑?」
「有沒有想完成的心愿?比如帶領天狐族走向輝煌。」
「天狐族如今與奴家哪裏還有什麼關聯?他們早都不記得奴家是誰了。」
九尾狐低喃着,雙眼也有些失焦:
「東皇太一死了,奴家就算想去報被他那一巴掌羞辱之仇,也已沒地去尋他了。
「原本就是想着,在這天地間走走看看,然後將自己葬在一個種滿桃花的無人之地。
「奴家夢中見過人族和百族的戰爭,奴家在人族眼中恐怕不只是紅顏禍水,還是一等一的凶魔。」
李平安隨手召回了元屠劍,將這把寶劍放在面前矮桌上。
他仔細分析了下。
這九尾狐前後話語邏輯明顯有問題;
前面她一幅怕死的模樣,說着說着,又開始擺出一副『哀莫大於心死』的姿態。
她在講述中,很輕鬆就把自己打造成了一個痴情的被拋棄者形象。
確實是個人才。
李平安緩聲道:「我想讓你做我的手下,還要先給你找到一個活下去的動力?」
「陛下您知道東皇太一最後是被誰殺了的嗎?」
「具體我也不知,推翻上古天庭的一戰的參與者,大多都已隕落了。」
「您瞧,奴家就算是想為老師報仇雪恨,現在都尋不到人了。」
九尾狐悽然一笑,隨後就可憐巴巴地看着李平安。
李平安心底讚嘆:『這演技也太強了。』
李平安突然問:「你叫什麼名字?」
「名字對奴家而言已不重要,」九尾狐小聲道,「要不您隨便給奴家取個名字,就算是阿貓阿狗也是可的,就當奴家拋卻過往。」
李平安點點頭:「那以後你就叫翠花吧,這名字接地氣。」
九尾狐明顯怔了下。
一旁牛犇犇沒忍住嘿笑出聲。
九尾狐幽幽地嘆着:「您都這般說了,奴家也只能遵從了,翠花二字倒也蠻不錯的。」
「你當真心死了?」
李平安略微昂首,嘴角划過少許冷笑:
「翠花,生靈越聰明也就越容易自誤,你若心死了,話都不可能說這麼多。
「不過你有些事也沒撒謊,此刻的你確實沒有一個支撐你活下去的動力,但這不過是因你剛剛甦醒,執迷散去後一時有些茫然罷了。
「讓自己活着,本身就是生靈最大的驅動力。
「你我還是打開天窗說亮話。
「我對你美色沒什麼興趣,也不能讓你光明正大進入天庭的天將序列。
「你今後需要多行善事,我需你出手時你要無條件聽從命令,相應的,我也會給你應有的庇護與俸祿。
「同意嗎?」
九尾狐柔聲道:「既是受制於人,又如何能討價還價,只是奴家到現在還未嘗過男人滋味,陛下若要讓我去赴湯蹈火,還請提前支會,奴家也去破破戒、嘗嘗葷腥。」
李平安:
她在拐彎抹角哄抬身價?
就她之前用一縷元神偶爾出來做天狐族族長的經歷,能沒開過葷?
說她道軀是純潔的,李平安這個倒是信的;
但說她靈魂是純潔的,就算打死牛犇犇,李平安都不信!
李平安自袖中取出了一把尺子,當着九尾狐的面,將尺子慢慢板成了手鐲的樣式,隨手展露了點獨家的煉器本領,為手鐲引入了天道禁制。
他將青銅色的手鐲扔到了九尾狐面前,下巴微微抬了抬。
九尾狐略微猶豫,小心翼翼將左手鑽入手鐲內,手鐲瞬間縮小。
「啊」
九尾狐唇間發出了嬌聲呼喊。
一旁牛犇犇腿都有些發軟。
手鐲直接嵌入了九尾狐的皓腕中,其內出現了一縷縷血絲,九尾狐的元神左前足同樣出現了天道禁制。
李平安道:「只是一點保險手段,若你有什麼惡行,天道會自行懲戒,若你心術不正,天道也會立刻提醒我。」
「您還少說了一樣。」
九尾狐嘆道:
「若您想抹掉奴家的元神,奴家逃出十萬里也會被這禁制抹殺。」
「抹殺不至於。」
李平安坦然相告:
「重創外加標記,畢竟你是太乙金仙巔峰牛統領?」
「末將在!」
「去喊彩鱗統領過來,讓彩鱗統領帶她在天地間行走看看。」
「是!」
牛犇犇如釋重負,轉身匆忙離去。
九尾狐坐在地上出了會兒神,身上的仙繩解了,她也沒什麼反應。
李平安伸了個懶腰站起身來。
沒想到這次收穫蠻大的,太乙金仙巔峰境的九尾狐被他降服,等她以後真正歸心,再想辦法幫她突破一下,這不就有一個大羅金仙境的打手了?
當然,她的危險性也是蠻大的,以後還是要多保持距離。
「就這般嗎?」九尾狐小聲問。
「嗯?」李平安怔了下,「什麼意思?」
「奴家的意思是,您只是給奴家設下個封禁嗎?」
九尾狐低頭看着自己的身段,喃喃道:
「陛下瞧不上我這個倒是可以理解,但陛下也不用我去蠱惑誰嗎?或是去做挑撥離間之事,又或是讓一些大能道心分散之事?」
李平安問:「東皇太一養着你,是為了這個?」
九尾狐抿嘴蹙眉,凝視着李平安,隨後緩緩點了下頭。
「如此說來,你也算可憐。
「他只是把你當棋子,你卻對他動了真心。」
李平安搖搖頭:
「但不管如何,為了自身突破而禍害其他生靈,本身就是為惡。
「我其實也不是個好人,不要試圖給我戴高帽。」
言罷,李平安站起身來,向後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