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同他們的小命要緊,反正本事學了不少,大不了再找機會重新出來找門子。
如今唯一擔心的只是,面對着這些青衣童子,鄭大香主,還有那轎輦上神神秘秘,似乎與紅燈娘娘的燈籠一個性質的惡鬼面具,他們這幾個人,有幾把刷子能衝出去?
而在胡麻想着這些時,那些青衣童子,似乎都已經有些焦燥。
他們本就對紅燈會裏的人不滿,況且辦了這麼多的差,哪裏遇見過這麼麻煩的事。
一個個的擠眉弄眼,嘿嘿冷笑,甩着手裏的鏈子,若不是因為有鄭香主擋在前面,怕是已經直接衝上來搶人。
「唔,說的是啊」
但誰也沒想到,這位鄭大香主一直看着胡麻,仿佛也在微微沉吟。
末了竟是低聲一嘆,自言自語:「好歹我也是紅燈會裏的,這些夥計都算是我親手招進來的,又怎麼真的對他們一點不顧惜?」
邊說,邊面無表情的看了胡麻一眼,轉身向青衣童子們看了過去時,臉上卻是已經陪上了笑臉。
有些討好般的道:「諸位師兄,咱們走吧?」
「啥?」
冷不丁聽得這話,別說青衣童子,就連胡麻及莊子裏的人,也都大感意外。
這是葫蘆里賣什麼藥?
聽得這話,非但沒有人敢放心,反而以為這姓鄭的是不是立刻就要動手,一顆心都懸了起來。
「我是說真的。」
鄭大香主向了那些青衣童子,深深揖了一禮,道:「咱們這段時間,在明州城,在各大血食幫,也已經照過了不少人,也帶回去了不少人。」
「這莊子裏的幾個夥計,雖然確實比普通人高了一些,但與那些超過了紅線的相比也還有着不小的差距。」
「如今那邊的人已經不少了,審都審不過來,倒也不必這麼麻煩了。」
「幾位師兄辛苦一場,眼見得一十七個莊子都照了過來,沒道理在這裏橫生枝節不是?」
「況且沒有照出來超過三尺的,連青衣老爺都沒有請過來的必要。」
「」
見他如此說着,青衣童子們大眼瞪小眼,手裏甩着的鏈子也慢慢停了下來。
他們這一身本事,不見得比鄭香主低,但是跟了青衣老爺太久,已經與常人不太不一樣,說話做事,都不算靈光,因此這一路上,倒是多以鄭香主的主意為準。
而且這位鄭香主刻意交好,出行坐臥,也把他們伺候的很舒服。
這時聽他說了,竟真的緩緩點了點頭。
而胡麻這一邊,一腳把地上的泥砂鏟到他們臉上的準備都做好了,孰料他們竟真的要走。
竟然真的放過了周大同等人?
這個變化,非但不讓人覺得驚喜,反而有些詭異。
眼見得鄭香主作了一個請的手勢,那些青衣童子們便也抬上了轎輦,真的要走,他也心思電轉着,猜測這鄭香主的心思。
忽地心裏一動,忙走兩步,跟上了他們,笑道:「青衣老爺慢走,幾位師兄慢走,我來送送你們」
他卻是忽然想到,這姓鄭的有可能是緩兵之計,說着要走,轉頭便要動手。
自己是守歲人門道,與人距離愈近,愈好施展本事,這關鍵時候,反而不能與他們拉開了距離。
夥計們也有機靈的,已經拿起了刀叉,跟在了後面。
但就連胡麻也沒想到,自己一路送了鄭香主他們出來,眼看着他們出了莊子,走向鎮子口,居然真的只是要走,沒有半點動手的樣子,倒着實有些意外,心裏有種說不出來的古怪。
「胡掌柜是不是擔心我要強行帶走你的夥計?」
此時的鄭香主,也只是背了兩隻手,跟在青衣童子們的身邊慢慢走着,嘴角帶了笑,向胡麻看來:「甚至,你以為你這幾個夥計被照出來,是我做的手腳?」
迎着他的目光,胡麻心裏微微一沉,只是默不作聲的看着他。
「這很正常,換了我也會這麼想。」
鄭香主也不等他回答,只是低低的笑着,仿佛在與胡麻說着悄悄話,看起來,關係極親近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