則不可能不報官。
馮經急忙道,「此處是坊里,除了早上人來人往,平時若無訪客,確實人煙稀少。」和現代一樣,早上男人們要去上班、孩子們要去上學、操持家務的女人要出門採買,當然會熱鬧一陣。
「說起來,也是老天眷顧。不然被人發現,早早鬧起來,我也沒辦法幫你了。」春荼蘼接口道,「待會兒,我和我父親先走,你們就等在院子裏,大門緊閉,不要發出聲響。天色黑下來後,你們再把屍體掛在前門的門粱上。」
「啊?!」馮氏夫婦,外加春大山和老周頭,全部發出驚呼,不知道春荼蘼這是何意。
春荼蘼也不解釋,繼續說,「但要注意四件事。一,絕對不能讓人看到,做這件事時要分外小心。二,人上吊時,本能的會掙扎,加上自身體重,門粱上必有印跡。所以你們再拴繩子時,一定要與印痕吻合。繩子刮出毛毛的地方,也要對正。三,那把椅子處理掉,不能讓人看到,更不能藏在這宅子裏。四,做完這些事,立即回到你們的住處,裝作不知道這件事。等明天早上,或者今天晚上,有人發現吊死的屍體,報了官,官家來提你們,你們要一口咬定不知情。但,你們表侄與你們的恩怨可以說,他威脅要吊死在你家門口的事,不能透露半個字。只說你們平時接濟他,可到底是遠親,沒有義務給他還債。官差找到你們時,你們才知道他吊死了。」
馮氏夫婦愣怔了半天,又對視半天,馮經才道。「不知小姐這樣做,有何意義?結果,不還是要見官嗎?」
「見官並不要緊的,最主要把你們摘出來。不僅如此。還獲得同情才好。」春荼蘼胸有成竹。中國人就是如此,總是怕見官。這,固然有衙門和律法的黑暗處,但也是觀念問題。中國人不講規則,總講人情,其實很多事,擺在明面兒上更簡單。也更清楚。
「可是,他還是死在我家門前了,我還是說不清啊!」馮經不放心。
春荼蘼拉住春大山的衣袖,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馮老爺若信我,就照我說的做,一絲一毫也不能辦錯,到了公堂上。你捎個信兒給我,我必能還你清白。不然,我就沒辦法了。是福是禍,馮老爺自己擔着吧。」
走到門口時,又補充道,「還有第五件事:今天和我們見面的情況是要說的,我和我爹會為你們作證。千萬記得,我們說了會兒話就離開了,房子以二百兩銀子成交,等着明天去衙門辦交割呢。當然,我們談買賣房屋時,並沒見着死人。明白嗎?」
馮經夫婦和那名健仆。下意識的點頭。於是春荼蘼沒再多話,拉上春大山回邸舍。
路上,春大山問,「你這又是玩什麼花樣?用什麼律法?」
春荼蘼笑道,「這不是律法,是反律法。您就當是黑暗的公正吧?這類訛詐的人。沾上就難以擺脫,牛皮糖似的,而這種死了也不放過恩人的傢伙更是歹毒陰損。那既然律法保護不了好人,就用點別的歪招唄。」
她的良心是有彈性的,對付壞人,她沒什麼道德原則和人品下限可講,卑鄙無恥的事也做得出來,心腸黑得很。當然了,此事的前提是馮氏夫婦說的是真話。她的第六感告訴她,馮經沒撒謊。只是為了保險起見,再叫大萌和一刀調查一下就好。
當天晚上,一刀來密報。第一,他們追那三個無賴,居然追丟了,感覺很慚愧。第二,馮經所說不假,他表侄確實一直靠他接濟生活,最近迷上賭博,欠下金銀賭坊五百兩銀子,外加輸了洛河北的祖屋。昨天賭債就到期了,馮家表侄自然沒還上,人也失蹤不見了。而馮經夫婦要賣掉那處宅子,就是因為那表侄天天來鬧,他們實在受不了了,想着快投奔兒子去。這些日子,住的是租屋,在那表侄不知道的地方。
「這敗家玩意兒!」春荼蘼暗罵。
在榮業坊的遭遇,春大山和春荼蘼都沒瞞着春青陽。雖說老爺子有些擔心,但家人之間的感應是很敏銳的,能坦誠溝通最好,免得亂猜,反而容易出誤會。
再者,春荼蘼要再上公堂,無論如何也得讓春青陽有個心理準備。春青陽本來很鬱悶,但春荼蘼把整件事描繪成救人一命。春青陽心善,只得勉強答應。其實春荼蘼也不撒謊,馮家這事不解決,馮經還好說,馮夫人真有可能氣急而死。
第三十八章 歪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