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紙符,一直還沒敢看。
徐懷谷好奇地湊到莊野雲身邊,柳婉兒和杜樂湛也都靠近了,都想要知道莊野雲對陣的是誰。
莊野雲深呼吸了一次,似是下定了決心,終於緩緩展開了那一張紙符,卻見那上面畫像是一名面色慘白的瘦削女子,扎了一條長馬尾,右手腕似乎帶了幾條銀色鏈子。
她的神色和氣質很突出,徐懷谷看見她的第一眼,腦海中就只想到了兩個字——冷清。
這兩個字在修士之中,通常會與心高氣傲聯繫起來。而有傲氣的人,必然有其驕傲的資本。
莊野雲視野向下移,看向畫像下面寫的字。她渾身一震,先是露出一絲不可思議的表情,隨後眼神灰暗,面如死灰,拿着紙符的手開始發抖。
徐懷谷看見那一名女子畫像的下面寫着字。樊萱,紫霞宗弟子。眾人臉上都露出同情的目光,畢竟這運氣也太差了點,奪魁的人選總共才四人,沒想到莊野雲這就遇上了其中一位,可真是有苦說不出。
那樊萱乃是變異的雷霆心湖,與紫霞宗的五雷天法最為契合。其實天生劍胎嚴格上來說,也能算是一種特殊的變異心湖,只不過他們的心湖化作了一把飛劍而已。
如此說來,樊萱的天資,可以與天生劍胎相比擬,而世人皆知整座中域千千萬萬修士,天生劍胎才七人,可見樊萱的資質究竟好到了怎樣的地步。
那種層次的天才,對於只是在二流宗門修行的莊野雲而言,與傳說無異。
她知道自己遇上樊萱,絕對毫無勝算。難道自己的道會之路就止步於此?
那前去中土的夢想,就這麼碎裂?莊野雲不甘心,她心緒雜亂,一把將那紙符揉作一團,眼神冰冷無神地看向前方。
盧葦知道莊野雲很想去中土,見到她這樣神情,心裏有點害怕,試探着問道:「莊姐姐?」莊野雲低頭,神色落寞,對眾人說了一句:「我去外面散散心,你們不用跟着我了。」說罷,她便一人大步走開,往山的深處走去。
徐懷谷嘆了口氣,看向柳婉兒,只見柳婉兒臉上毫無表情。兩人對視一眼,也離開了這地方,往駱駝峰的閣樓回去。
時間已是傍晚,莊野雲一人坐在了紫霞宗深處的一座不知名山崖處,看着遠方的落日和晚霞。
自早上看見自己的對手是樊萱之後,她便藉故離開了眾人,一人在紫霞宗群山之間轉悠。
路上遇見了好幾名在紫霞宗新認識的男子修士,他們都笑着打了招呼,莊野雲心如死灰,並沒有搭理他們,也就是在這一刻,她才覺得自己之前的做法毫無意義。
能代表自己家的宗門來到紫霞宗參加道會,他們都是聰明人,沒有人會為了一個剛認識幾天的女子而把去中土的一個名額分給她。
她之前刻意接近那些人,估計在那些人看來都很愚蠢,到頭來必然是一場空。
她就這麼看着紫霞宗的美景,覺得自己真的很可憐,可也沒有誰會來憐憫她。
莊野雲把頭埋進了衣袖裏,輕輕落了兩滴淚,隨後用袖子拂去,重新抬頭,看起來就像什麼都沒發生。
她開始回想起自己的境遇。其實她與盧家姐妹關係並不算好,只是同出一家宗門前來參會,所以該照顧的地方會照顧到罷了。
而徐懷谷對她,恰似她今早對柳婉兒所說的,帶着一種禮貌的疏遠感,似乎也不喜歡她。
而她在紫霞宗結交的一些所謂朋友,更不過只是貪圖她的容貌,並沒有誰真正關心她。
直到今天看見自己的對手是樊萱,這一切幻夢都才破滅。她知道自己絕無勝過樊萱的可能,也不會有機會進入到那前二十人之中,去往中土了。
可是她一定得去中土,她不能留在東扶搖洲,她有一個秘密,從來沒有對別人說起過。
天色晴朗,雲很少,莊野雲看着天邊一朵小小的孤立着的雲彩,想到自己名字中的野雲,是不是就代表着自己該是這麼孤獨着生活在別人之外呢?
她想了很多很多東西,最後堅定了決心,仰起頭,對自己說道:「莊野雲,你要去中土,你要活下去。」她想好了,為了去中土,她可以不惜一切代價,哪怕是自己的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