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遠些。
「我是不懂他們那些什麼主義的,但我懂老祖宗傳下來的話——得民心者得天下。
「如今紅黨看似勢弱,偏居西北一隅,但他們深得民心啊。
「你常在外面跑,那些底層的工人和農民對紅黨是什麼看法,你應該是很清楚的。
「再看國府,貌似如日中天,可事實上呢?
「他們正在失去人心!
「國府所擁有的人心,只是那麼一小撮人的。
「可那一小撮人能代表什麼呢?他們的數量比起中國數萬萬的農民和工人,何其微小?
「兩千多年前的荀子早就說過,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我看國府這艘船,早晚都是要沉的。
「別的不說,就說我顧義甫為什麼能有今天?
「當年若不是我將蘇北來的那些車夫苦力團結起來,你覺得我能有今天嗎?」
顧義甫從小便生活在底層,當年他也只是個從外地來的臭要飯的,能進入車行拉車,都是靠着別人介紹。
他能有今天,靠得就是當年在底層以義氣為先,團結了同為蘇北之人的老鄉們,靠着他們的支持,他才能一步一步走到現在。
因此,他深知團結底層之人,到底有多重要。
「你別看那些底層之人弱小散亂,那只是因為沒人能將他們擰成一股繩,一旦有人將他們組織起來,他們能爆發出的力量,絕對是驚天動地的。
「我顧義甫能力有限,只能靠着草莽手段團結一些同鄉在身邊,但饒是如此,也成就了今天的蘇北商會。
「紅黨呢?
「他們想要團結的人,可是那數萬萬人。
「這樣的組織,若不能將其扼殺於萌芽之際,那早晚有一天,是要讓他們翻了這天地的。」
顧義甫語氣中是滿滿的感慨,他若不是出身底層,對這些事,或許也不會有這麼深的感觸。
窗戶邊上,陳世襄腳踩着牆壁上的凸出,雙手扣着能抓住的地方,身體緊緊貼着牆壁。
他本是想着從這扇窗戶進入別墅二樓的,但沒想到,他還沒靠近窗戶,裏面就亮起了燈,現在窗戶邊上更是傳來了顧義甫的聲音。
此刻聽着裏面的對話,陳世襄心裏有些驚訝,他如何也沒想到,顧義甫居然和他們紅黨也存在聯繫,跟他竟然也算是半個自己人。
合着老方先前想着通過顧瑾來影響顧義甫,根本就是多此一舉,人家老顧思想覺悟高着呢!只是或許是因為顧義甫身份特殊,故而老方並不知道這事。
而且看這模樣,不僅是老方不知道,恐怕就連顧義甫的女兒顧瑾都不知道這事。
隱藏的還真夠深的!
如今這形勢,恐怕沒多少人,會認為最後的天下是紅黨的,但偏偏顧義甫就敢有這樣的認知。
真不愧是從黃包車夫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人物,小瞧不得啊!
陳世襄心裏正感慨着,屋內又傳來一個女聲。
「老爺,晚餐好了,小姐讓您下去用餐。」
「……」
幾聲應答後,燈光依舊亮着,但屋內卻沒了聲響。
陳世襄豎起耳朵貼在牆上仔細聽了聽,確定房間裏沒了人,心頭不禁一喜。
像個壁虎一般在這裏扒着牆壁,對他的肌肉而言也是個不小的挑戰,事實上他的雙臂和雙腿肌肉都已經在跳動着抗議。
當下連忙手腳並用,他很快便爬到窗戶邊緣,順利地從窗戶進入了房間。
「看來是顧義甫的書房。」陳世襄心裏閃過這個念頭,隨即便仔細清理起自己進來留下的痕跡。
陳世襄對顧義甫的書房不感興趣,清理乾淨痕跡,他小心翼翼,不漏一點腳步聲地走到書房門邊,將門打開一條小小的縫隙。
第36章 《How The Steel Was Temper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