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你一直是個正直善良的好孩子。我不希望因為我的出現,攪混你本該乾乾淨淨的人生。這太沉重了,我負擔不起,自然也不會接受。」
窗戶上的紗簾被深夜的風吹的嘩嘩作響,好似一張搖搖欲墜的紙張,隨時都要破裂。
半日後,夏星冉摸了摸冰涼的手臂,回身對韓辰洛淺淺一笑伸出了手「走吧,我們回家。」
所謂真誠是最好的必殺技,大抵就是如此。
……
常歡收到消息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他幾乎沒有猶豫,立刻將十萬塊錢打給了夏星冉。
韓苒塵正在作畫,聽說了此事後,整潔的畫布上抖落下一團顏色。她頓了頓,隨後不過三兩筆的功夫,突兀的顏料團便成了一位咧着嘴奔跑着的女娃娃。
「這孩子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韓苒塵穿着簡單的黑白長裙,長發用一根松木簪子挽着,水靈靈的杏眼裏閃過一絲心疼。
常歡揉了揉腿,剛起床的時候快了些,這會倒覺得有些酸。韓苒塵餘光瞥見,忙伸出光潔修長的腿,勾住對面的凳子,放在了常歡身後。
常歡臉紅了紅,額頭漸漸滲出一層細密的汗珠。他彎腰將凳子往後往右挪了挪,方才撐着一條腿坐下了。
二人一時無話,只聽得見韓苒塵沙沙的畫筆和常歡砰砰的心跳聲。
小半日後,常歡的眼睛終於不堪重負的換了一個方向,看着已經快要完工的畫作,溫潤如玉的眼眸中,似乎蘊含着款款的深情。
「你又臨時改了畫作了。」畫布上是一對嬉戲打鬧的母女,陽光藍天白雲青草。
從窗口吹來帶着暖意的風,常歡隨風翻飛的灰白頭髮在日影下泛着微微的暖意,仿佛鑲嵌了一層閃耀的金邊。
韓苒塵的畫作極其逼真傳神,有一瞬間,常歡覺得自己仿佛聽見了悅耳的歡笑聲。
「我又不像你那麼有錢,我就只會畫畫。聊表一點心意,也勉強算是份禮物,送給那對母女,就當是重新開始的紀念吧。」
韓苒塵故意扁着嘴,眼波閃了閃,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顯得天真而爛漫,裝滿了滿滿的調皮和狡黠。
「你又取笑我。」常歡佯裝生氣,可那雙充滿笑意的眼睛卻先一步出賣了他。
自從來了新市自治區後,安逸舒適的生活使韓苒塵開始重新拾起畫筆。幾個月的時間內,他們租住的房子裏,已經堆起來好些了。
這些畫作大多是記錄的當地風土人情,小部分是韓苒塵的有感而發,托畫言志。肖像畫她基本都送了人,剩下的她準備等塵埃落定後,開個畫展,如果有幸能賣出去,就把這些錢都捐了。
調笑了一陣後,常歡騎着那輛二手的三輪摩托車,載着韓苒塵前往幾十公里外的郵局。
一個小時後,二人到達郵局。韓苒塵從車上跳了下來,兩個人互相撣着這一路的風塵僕僕。
他倆收拾好衣裝剛準備進去時,不小心迎面撞上從裏面出來的一位郵遞員,一時人仰馬翻。
韓苒塵扶起常歡後,連忙也將那位郵遞員扶起,剛要說抱歉時,卻覺得這人似乎有點熟悉。
那人戴着黑色的口罩,一雙黝黑的眼睛滴溜溜轉個不停。抬頭看了一眼韓苒塵,瞳孔迅速縮成針尖般銳利。
他忙站了起來,快速的擺着手,然後逃也似的鑽進了綠色的郵政專車。數秒間,便沒了蹤影。
「怎麼了,認識?」常歡伸出手掌在韓苒塵迷茫的眼前晃了晃。
韓苒塵回了神,快速眨了幾下眼睛道「不大有印象了,但總覺得心裏突突的。」
「別是暈車了吧。你先進去坐着休息,我來寄畫就好。」常歡右手攙着韓苒塵,左手推開了玻璃門,進入了郵局。
韓苒塵看着常歡不大靈活的背影,忍不住往外頭又看了看,終究還是起身走向服務台問道「您好,打擾一下,請問剛剛那個郵遞員,在你們這工作多久了?」
服務台的工作人員眼裏微微有一絲迷惑,但仍客氣的回道「這我可不太清楚。您有什麼事嗎?」
韓苒塵微蹙着眉頭,深沉的目光顯得遙遠而深沉,眼裏佈滿了疑雲,困惑之中還有一抹淡淡的憂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