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我,放開我——!」
「女士,請您——」
「那是我的亞瑟,我的愛人就在那裏啊你們看不到嗎!你們不能把我帶走,你們要帶我去哪!」
「你們不能把我……放開我你們不能、不能讓我離開他!我已經很久都沒有見過他了啊!!!」
佐伊哀慟至斷腸的嗚咽聲、掙扎聲、拐杖拾起又摔落聲、椅子在地板摩擦的刺耳聲……
漸漸遠去的乞求聲。
「亞瑟,亞瑟!我——」
咚!
塵封的大門被打開,再無情關閉,隔絕了外界的一切聲音。
再也聽不見了。
現場縱使是再狠心的,也沉默不語,不忍回眸。
而那位審判席孤獨站立的最後一名犯人始終沒有回頭,連一瞥的餘光都不曾給予身後。
在哀婉痛哭消失的那一瞬間,亞瑟唐納德的身軀仿佛被抽乾了所有的力氣,隨着一連串金屬鐐銬的碰撞聲響徹——
他如動物般四肢跪地。
他再也站不住了。
片刻後,大法官終於說道:「庭審繼續,亞瑟唐納德——」
法官拿起定罪文件,上面儘是無法訴諸公眾的累累罪行。
勾結間諜與邪教,一切的主謀。
於是,大法官越過了宣告罪名的環節,言簡意駭宣判道:
「絞刑。」
落針可聞。
無人叫好,無人反駁,無人喊罵。
「亞瑟唐納德…你可認罪,可有異議。」
奄奄一息的老狼在剛才耗盡了一切,僅能匍匐着虛弱地回應:
「我認罪,沒有異議。」
「下面我宣佈,庭審結束。」大法官站起身,最後看了一眼台下的犯人,「帶走吧……」
「一刻鐘後,死刑犯集體押送至行刑場。」
……
明斯特鉛灰色的天空又聚攏起連綿的積雨雲,雨蓄勢待發,中央區審判庭外等待的人群稀鬆了些,雨季風雲變化使得部分看熱鬧的人們三兩離開,反正用不了幾個小時,庭審的結果就會傳遍明斯特。
而依舊守在審判庭外的,除了記者和攝像師們,大多是與案犯息息相關的受害者群體,他們眼巴巴張望着,勢必要見證所有的過程,見證正義與公理給予他們的公道。
轟動全國的重大案件,庭審卻並未持續很久。
在正午的鐘聲響徹前的十五分鐘,恢宏肅穆的審判庭大門終於重新打開,街道兩側負責秩序的官兵與治安廳行動隊更認真了些,以免有人在這節骨眼上趁虛而入,製造騷亂。
首先是陪審團和旁聽席的人們魚貫而出,他們隨即在各自道別後紛紛融入等候的人潮,成為焦點與中心,分享第一手消息;
而在審判庭的十八級大理石台階下,伍德總監正在接受卡爾安排好的記者提問。不遠處圍了些豎起耳朵傾聽的民眾。
等又過了幾分鐘——
「囚車出來了!」
人群中有眼尖的第一時間發現了從審判庭後方繞行又駛來的五輛馬車,剛才還佔用了主幹道的人們紛紛讓路,對全封閉的有嚴密護送的囚車隊列行注目禮。
這時候,在場的人們已都知悉了審判的結果——這隊列里至少有兩輛是要去行刑場,而剩下的則是在下一個街區北行去監獄。
人群中一位老邁的男人死死盯着囚車從他面前駛過,車輪與馬蹄帶起的塵霾模糊了他的視線,如樹皮般褶皺的臉不住顫抖,每一道皺紋都似乎掩藏着傷痛,牙齒也隨之上下打顫。
老人模糊的視線將目光投向審判庭,他顫巍巍地摘下破了個洞、邊緣外翻的廉價八角帽,隔着人潮與距離深深行禮:
「讚美國王陛下,讚美海勒勳爵——願正義永存維德!」
人群被感染,亦隨之行禮。
受害者互助會的人們抱成一團,泣不成聲。
「女士們,先生們——」人群中有人揮舞着帽子喊道,「去行刑場,我們應見證正義與報應!」
萬千響應,人潮洶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