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記得自己緊接着,問了句:「那我接下來……」
軍師笑道:「你隨時可以離開了。」
直到多年以後,雪姬才明白當時自己為何全無欣喜。
因為蠱蟲一日不拔除,她就可以用「履約」為由,跟在他身邊,而蠱蟲拔除之日,便是她要與那個小軍師分別之時。
體內種下蠱蟲時,拼命地想要離開。
但身體裏的蠱蟲沒了,又拼命地想要留下來。
肉體裏的蠱蟲被拔除了,但心中的「蠱蟲」學根深蒂固,
她這才發現,原來「心蠱」遠比魔教用來操控人的「蠱」更厲害,讓她心甘情願地追隨,好恐怖。
於是她包紮了傷口,走出了「醫館」,在軍營里轉了好一陣,在士兵們奇怪的目光中找到了未來的神皇,鬼使神差地問出了那句:
「我能加入你們嗎?」
站在一張偌大的地圖前,因臨時調轉兵力,來救援軍師,而導致防線成為一個爛攤子的神皇心情煩躁至極。
聞言警惕地審視了眼前這個「魔教妖女」片刻,冷冰冰道:
「你應該清楚,若是魔教妖女在軍中的消息被傳出,會發生什麼。」
雪姬臉色一白。
神皇揮了揮手,道:
「當然,你畢竟是軍師撈回來的,非要跟着的話,你去找軍師說,他同意我就同意。」
雪姬愣愣地點頭,稀里糊塗走出了大帳,然後在醫館外徘徊許久,終究還是沒有勇氣走進去。
而是返回了自己臨時的住處,獨自一人收拾包裹。
並從包裹中找到了軍師的玉佩,她本來是想着等對方履行約定後,再還給他,但忽然不想給了。
就這樣,肩膀上綁着繃帶的雪姬,背着自己的小包袱,一步步走出了軍營,腳步越來越慢,矯情地想着有人來挽留自己,但並沒有。
「呵。」她自嘲一笑,抬起手臂在眼睛前飛快抹了一下,然後快步走開了。
並不知道,在她走後不久,忙碌完一攤事情的軍師端着食盒推開了她的住所,怔怔地發現她早已不辭而別。
第二天,大軍拔寨,一路向北。
雪姬孤身一人,一路向南。
接下來,雪姬隱姓埋名,一邊提防着再次被魔教找到,一邊開始行走江湖,循着軍師說給她的那些,天南海北的故事,去行走。
去宛州看他說過的那座斷橋。
去越州登他說過的那座神女峰。
去青州去看他說過的朝陽。
去北關州看天地間最野的雪。
去雷州摘他說過的,很甜的野葡萄。
……
每到一地,她都要找消息靈通的人打聽九州局勢,得知那一支起義軍一路攻城拔寨,已經儼然佔據了數州之地。
成為了最大的一股勢力。
聽到喜訊時她會笑,聽到不好消息時會不開心,但總歸是好消息居多。
只是隨着那支軍隊越來越強大,軍師的名號傳遍四方,她沮喪地發現二者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了。
其實雪姬心中曾經有過一個陰暗的念頭:
就是悄悄地盼望起義軍失敗,被朝廷剿滅,這樣那個軍師最好也功敗垂成,然後隱姓埋名逃到江湖裏藏起來。
到時候,自己是前魔教聖女,不是啥好人。
他是前亂軍匪首,同樣不是啥好人。
誰也別嫌棄誰,多好。
但事實卻往往不遂人願,終於,數年之後,當她再次行走到一地的時候,驚訝發現城頭已經換上了眼熟的旗幟。
並得到了一個重磅消息:起義軍已經攻破大乾國都,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