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這片大陸上最強者之一,辛瑤光不懼任何敵人,但在這片並無「仙人」存在的世界,再強大的生命對許多事同樣力有未逮。
就如同她雖感應到了夜空裏明月剎那的異動,但亦無法追溯變化的源頭。
而對於神秘的宇宙星空而言,些許的擾動再常見不過,這令她更不會將其與星官聯繫起來。
尤其是在那個一手締造了「星官」途徑的老頭子撒手人寰之後。
辛瑤光心頭莫名悵然。
「師尊。」身後有腳步聲由遠及近,然後是少女沉靜的聲線。
辛瑤光沒有轉身,裹着羽衣大氅沐浴銀白月華,星眸半開半闔,淡淡道:「有事?」
「陳長老稟告了一樁事,與國師傳記相關」接着,是事無巨細的講述,包括翰林院如何發現手稿,又如何尋到那個年輕人。
辛瑤光安靜地聽着,沒有打斷,直到少女敘述完畢,她仿佛笑了下:「倒是好運氣。」
也不知道這句「好運」指的是誰。
少女繼續道:「陳長老說,既然那名司辰知曉許多國師的秘密,或許也包括離陽真人的筆記。」
她沒有繼續說,因為知道師尊肯定聽得出弦外之音。
辛瑤光望着明月,沉默了很長時間。
就在身後少女覺得睏倦,忍不住想追問的時候,她終於開口,輕聲道:「你去見見他吧。」
夜幕下的大周皇宮燈火輝煌,宮廷樂師的曲調悠揚許久方散。
昨日皇宮裏來了一位尊貴客人,只是或是那位出身「墨林」的大修行者對音律太過挑剔,宴會上總是有些漫不經心。
並不意外。天下人都知道,「墨林」內的修行者專修「畫」、「音」兩道,更將這兩條凡俗技巧推演至高妙境界。
然而只有高明鏡自己知道,他走神的真正原因並非如此,而是思考《元慶大典》。
修行江湖亦有鬥爭,對於道門牽頭,為古今修士做傳這檔事,各大宗門秉承不反對,不支持態度。
一方面,這項浩大的工程唯有底蘊最深的「佛」、「道」兩派有實力推行,而青史留名並非只凡人嚮往,修士同樣不能免俗,畢竟誰不在乎身後名?
不想流芳千古?
遑論還會影響宗派的名聲?
另一面,則是暗暗的不服氣,大周國師在世時,有其支持,道門是無可爭議的舉世第一,如今雖有辛瑤光接棒帝國守護神的位子
但這位道門女掌教「資歷太淺」,尚且缺乏足夠輝煌的戰績令天下修士景從。
於是便有了對翰林院編修工作的推諉,以及昨日裏當着神皇的面挑錯的反擊。
只是天下承平已久,各大宗派不可能為一部《大典》輕啟刀兵,所以挑戰動搖道門「天下第一宗門」的重擔,就落在了今歲盛夏的「神都大賞」上。
屆時,大周國境內的宗門將匯聚神都,派出年輕弟子進行一場比試。
雖說南唐的佛門,以及妖蠻兩族不會參與,只是大周內部的盛會,但也足矣吸引天下人關注。
作為墨林「大畫師」之一,高明鏡亦有藉此提升門派排名的野望。
至於欽天監
高明鏡搖搖頭,在大周國師閉關的百年裏,其影響力便逐年下滑,國師與世長辭後,在那個平庸的欽天監正帶領下,欽天監更不再是競逐的有力對手。
「國師」
站在客舍桌前,高明鏡視線穿過推開的雕花窗扇,眺望夜空中一輪圓月,緬懷嚮往。
突然,在他的視野中,那輪明月表面仿佛盪起一圈漣漪,朝着無垠深邃的宇宙擴散。
「嘩啦啦。」念頭起伏,他面前紅木桌案上,一卷白紙自行鋪開,一塊漆黑的古舊硯台中墨汁翻卷如霜雪。
身披寬大袍服,容貌只有三十餘歲,身後銀色長髮披散的高明鏡懸腕,手中已多出一杆畫筆。
硯台中突地鑽出一隻半個巴掌大,墨綠色的女童,鼓起腮幫子,朝着筆尖吐出一口墨水。
高明鏡想要用畫作記錄下這一幕天象,然而他終究沒有落筆,因為明月的變化如曇花一現,連同
第七章 睹月思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