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在腳下四濺,遠遠看,宛如踏起一座水橋。
這不像是刺客來刺殺。
但也不應該是閒人夜奔經過。
暗夜裏一道水光拔地而起,掀起一座屏障,風雨中帶着尖銳的呼嘯。
這是警告。
但奔跑的身影沒有絲毫停滯,屏障被撞破,跌落的雨水都變成了血色。
兩邊威嚴的屋嵴上宛如石獸翻滾,伴着弩機弦動悶聲,閃耀着寒光。
「告訴八子——」七星喊道,「我來取劍。」
隨着喊聲,寒光微微一凝。
握着弩機的人影看向旁邊的同伴,夜色也遮不住他的驚訝:「真有人來偷劍啊?」
「但....」同伴低聲說,「跟朱川說的不太一樣啊。」
他們再次看向大街上,那人影依舊在狂奔,毫無忌憚,橫衝直撞。
這是偷?
這是明搶吧?
......
......
「真來了!」
朱川聽到消息,從室內一邊穿衣一邊奔出來。
「在第幾道崗發現的?」
院子裏站着護衛,聽到他的問話,呵了聲,說:「沒崗,一來就被發現了。」
一來就被發現?這女人這麼不堪一擊啊,朱川想,都督還一副嚴防死守的架勢,那把劍時刻帶在身邊。
霍蓮也來了。
他也是睡中被叫起的,穿着素白的寢衣,搭着一件黑色的雨布,手中拎着六尺劍。
「都督。」朱川興奮地迎上,伸手,「讓我拿着劍,我看看她怎麼從我手裏搶走。」
霍蓮沒有給他,只問:「人呢?」
「到門口了。」護衛說,又問,「都督,殺還是不殺?」
先前朱川交代的時候說,有人要來偷都督的劍,讓大家都警惕些,還興奮地說看看她能闖過幾道崗被發現。
但沒說殺不殺。
至於攔不攔抓不抓這種話是沒必要問的,敢來犯禁在都察司眼裏就只有殺不殺這個選擇。
霍蓮說:「不用。」
伴着他的話音落,都察司高厚的門牆上有人影飛掠而過,旋即在地上濺起水花。
都察司亮如白晝,照得那女孩兒像白紙一樣,也讓來人的視線白茫茫一片,其他地方其他人都融入夜色不可見。
那女孩兒卻沒有絲毫遲疑,落地一停頓,便毫不遲疑地向一個方向疾奔。
「要想取劍,先過我這一關——」朱川大喊,揮刀就迎過來。
因為霍蓮沒發話,其他人都肅立不動。
幾乎眨眼間,那女孩兒就奔近,直直撞上朱川揮出的刀,朱川手裏的刀發出一聲嗡鳴,腳步一頓,虎口發麻。
好快!
都沒看清楚她的兵器!
果然有點本事,朱川腰身一擰就要再次用力,但眼前的人已經不見了。
他勐地轉過身,看到女孩兒站到了霍蓮身前。
霍蓮一手握着劍,一手垂在身側,面色平靜,一動不動。
「給我,劍。」七星說,伸手抓住了霍蓮手中的劍,與此同時,人也向前。
沒有劍光也沒有攻擊。
她靠在了霍蓮的肩頭。
這是什麼招數?朱川閃過一個念頭。
霍蓮看着握住六尺劍的手,紅色的雨水在手背上勾勒出詭異的線條。
他視線轉到身前,雨布遮擋了雨水,但沒有擋住女孩兒額頭,臉上的血水,她濕透的衣衫裹在身上,早已經看不出原本的顏色,只有一片猩紅。
這短短瞬間的依靠,讓霍蓮白色寢衣上綻開了大片大片血色的花。
霍蓮鬆開了握着劍的手。
六尺劍滑落到七星的懷裏。
這就取到了?朱川再次閃過一個念頭,這招數還真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