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趙桓的時候,朱玉平總是有這很多的理由。哪怕,是不是強詞奪理的理由。
這讓趙桓很是憤怒:「不管怎麼說,你是非得保萬修齊了,別以為朕不知道,你火器監和萬修齊的那點骯髒事。」
朱玉平舔着臉,一副氣死人的表情:「姐夫威武,姐夫聖明。都是養家餬口的生意,混口飯吃。」
皇帝當然知道火器監那點生意,不然如今的朱玉平,也不會獅子大開口的大包大攬,能安置十幾萬的災民。
再愚蠢的皇帝,坐龍位久了只要他不荒廢朝政,也會變得聰明起來的。
朱玉平也絲毫的不隱瞞,反正這事也瞞不住。
「混口飯吃,你是吃相難看。朕問你,這火器監每年吃走的稅銀有多少。玉平啊,你覺得朕一直都在包容你,是以你才有恃無恐變本加厲對麼。」
「姐夫說這話,當真是讓我這個做臣子的,不知該去如何回答。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城北有今日的局面,全都是臣一點一點摳出來的。不然姐夫您說,這十幾萬的災民,我怎安置的下。再說了,就臣從火器監弄來的那點油水,可曾有一兩入了我的國舅府麼。說白了,臣做的這一切,還不是為了咱們大宋的江山社稷,為了黎民百姓么。」
趙桓轉過頭看着他:「如此說來,你是做了朕想做卻沒能做到的事,朕反倒要謝謝你了。」
「臣不敢,臣也絕無此想。讓萬修齊來城北,確實是有臣的私心在裏面。可退一萬步說,萬修齊來主持城北,那不也是官家皇恩浩蕩麼。到時候天下人感激的是姐夫您,十餘萬災民歌功頌德的也是姐夫您。姐夫,您說呢。」
如何對付朱玉平這小子,趙桓確實是有些傷腦筋的。這小子鬼似精,一不小心就容易着了他的道兒。
不過,朱玉平這番慷慨陳詞的話,倒是說進了趙桓的心裏。
「你想好了,君無戲言。安置不好這些災民,就算朕有心饒你不死。滿朝文武也不會答應,天下人也未必答應。」
「臣知道,這事辦不好臣十死無生。辦好了,功勞都是姐夫的。」
得了便宜還賣乖,讓你怒火萬丈的同時,又對這個混蛋無可奈何。這就是朱玉平,因為你得用他。
放眼整個朝堂,沒有人能一勞永逸解決災民的問題。
就算是能解決,也是需要巨大的人力物力財力。畢竟一個郡縣的災民,衣食住行都需要錢。
只有也唯有朱玉平這小子,他一個人竟然有能力,連朝廷都安置不了的災民,僅憑他一句話麼。
事實上,往往越是複雜的事情,反倒愈發的簡單。
沒有各部衙門繁瑣的公文來往,沒有互相扯皮互相推諉的朝廷機構。朱玉平的辦事效率,反倒是大為的提高。
第一批湧進來的災民,全都被趕去了城北。
「到城北,那裏有吃的、會分給你們土地。記住了,這些土地都是給你們耕種的。朝廷發放種糧,縣衙派出專門的差役,教授你們耕種。」家丁旺財,站在人群中慷慨激昂。
災民們不明所以,登時竊竊私語了起來。哪有這等的好事,從來都是朝廷施粥,災情過後然後驅散災民回原籍。這個時候,大量的土地被兼併。
原本擁有耕地的百姓,淪為了佃民。土地成為了地主鄉紳們的私有財產,而你只能回鄉去租種。
因為原本屬於你的土地,因為災荒的原因。你只能把土地變賣給當地的地主,換來那點可憐的糧食。
糧食吃完,土地也沒了。你只能背井離鄉的逃難,由此你便成為了流民大軍中的一員。
而土地,則被大量兼併。
這幾乎是個無解的死循環,最終,流民流離失所之下聚眾造反。一個王朝,就此滅亡。
伴隨着另一個王朝的誕生,地主階層被重新洗牌。兩三百年之後,王朝再次被推翻。
這是封建時代的弊端,也是一個王朝由強盛走向衰弱的必經之路。任何一個強大的封建王朝,都逃不過這樣的定律。
畢竟,封建王朝是建立在地主階層上的。如果想改變這樣的局面,唯一的辦法就是,土地真正的歸於百姓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