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王氏的脾氣比王若弗跋扈,但是心智比王若弗機敏得多,剛才海大娘子提起海家替長柏運作職務的事情時,她就猜到對方接下來想說什麼,心裏已經在準備應對的說辭。
見王若弗投來驚恐神色,康王氏嗤笑一聲,道:「我的好妹妹,你兒子苦讀這麼多年書,怎麼到頭來還要仰仗岳家才能求得官職?看來,長柏也沒有你們所說的那般才華出眾嘛。」
她要激起王若弗和海家之間的矛盾。
王若弗嘴比腦子快:「姐姐可別亂說,我柏兒才華斐然、崖岸高峻,走到哪裏不都受人青眼,哪裏需要」
話說一半,腦子終於跟上了,又噎住。
海大娘子面色不善地看向康王氏:「康家姨母貴為官眷貴婦,可怎麼說起為官之道來如此淺薄?需知一個好漢三個幫,在朝廷中尤其如此,就算才華橫溢如當年的范希文,那也是王三元、晏同叔等幾位大人在朝中相助,才有他後來的成長。」她又轉向王若弗,不無懇切地說,「親家母該知道,孤臣的下場通常都不好」
王若弗又被掰回正軌上,連連點頭:「沒錯沒錯,眾人拾柴火焰高,必定是要有人罩着、幫襯着,柏兒的仕途才能順遂。」
海大娘子非常贊同:「能不經歷的風雨最好不要去經歷,能有人幫扶為什麼不好好借力?順順噹噹地把位子做穩、做好,才是聰明人該做的選擇。」
康王氏完敗。
她哼地一聲站起身,指着王若弗罵:「你們盛家的和海家的,是合起伙來消遣我呢?王若弗,你可別忘了,我才是你嫡親的姐姐!」
王若弗還沒做出反應,海大娘子突然哎呦一聲跌進椅子裏。海家幾個姑娘紛紛上前圍住她,海朝雲紅着眼睛對王若弗道:「母親我娘有心疾,受不得驚嚇呀!」
王若弗也嚇到了:「啊!這這這!你快,快把親家母扶進你屋裏休息,那個快,劉媽媽,快去請郎中。」
海家么女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瓷瓶,道:「大娘子,我隨身帶着救心丸,不必請郎中,我們先扶母親去躺一下,勞煩大娘子讓人備些熱水來,我服侍母親服藥。」
王若弗:「好好好好好!快快,快去準備熱水!」
海家母女幾個風馳電掣地往清風堂里去,留下王家姐妹和康晉在前廳六目相對。
康王氏啐了一口,怒道:「裝的吧!」
王若弗心有餘悸:「不可能,我看她剛才臉都白了!」
康王氏:「她臉上塗了那麼厚的粉,你哪裏看得清她臉色是紅是白?」
王若弗知道自己已經闖下大禍:「大姐姐,你就別說了!今天鬧成這樣,我回頭都不知道要怎麼跟官人交代啊!」
康王氏:「交代個屁!你是這盛家的主母、王家的女兒,他盛家在我們父親面前不過就是只螻蟻,你哪裏還要去給他一個五品小官什麼交代?」
王若弗:「話不是這麼說的呀!他畢竟是我的夫婿。」
康王氏:「夫婿怎麼了?要沒有我們王家提攜,他盛紘能有今天?」
王若弗有點不樂意道:「王家不也提攜過康姐夫?怎麼他還只是個七品?」
康王氏一下子被戳中痛處,大吼:「那還不是他自己沒用?天天和那些小賤人廝混,要事上面一點腦子都沒有?!」
康晉在旁聽見老娘這麼罵父親,咳嗽兩聲:「母親,慎言。」
康王氏更來勁了:「慎言個屁!我是王家的女兒,我還怕他康海豐?」
康晉:「母親!您在家就總跟父親吵,現在就別把家醜再鬧到姨母家啦。」
康王氏這才被點醒,抬眼看到一屋子盛家僕婢神色古怪,大吼:「看什麼看看什麼看?回頭把你們一個個都拉出去打死!」
王若弗忍不住道:「要我說,大姐姐你也收斂着點你自己的脾氣吧。今天本來是想讓外甥和海家姑娘相看的,如今你把親家母得罪到這般田地,以後別說相看了,恐怕同席吃飯都費勁。」
康王氏:「還不是你在中間跟牆頭草似的?你剛才要是多向着我點能是這個局面嗎?」
王若弗:「明明是大姐姐自己把人給得罪了,怎麼又罵起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