鍛爐之主龐大的金屬身軀微微前傾,殘留的小半張人類面孔上,淡綠色的眼眸露出沉思的光芒。
伽咼的話語讓他覺得很有道理,這大概率是某種巧合,就算有幕後推手,也斷然不會和這二人事先接觸。
畢竟機仆們所說的「向下」,這很明顯是一種引導,說明那個「東西」只是想和他們見面。
不過,當問題涉及烏利扎爾的時候,他可不會講道理。
因為那個傢伙,背叛了他的信任,背叛了他們的恩師,更背叛了萬機之神。
他左邊的機械義眼中開始閃爍危險的紅光。
如果這個傢伙真的和烏利扎爾接觸過,那麼即使她的意識受到了某種程度的清洗,但大腦裏面的記憶仍然會在神經元傳遞鏈的深處留存。
鍛爐之主開始考慮,要不要刨開眼前這個絕對會讓泰拉和火星上的老傢伙們炸鍋的星際戰士的腦殼,細細地檢索她每一條神經元的電信號,而後從中剖析出其潛意識中關於烏利扎爾的記憶。
這個危險的想法立刻被一直觀察其情緒變幻的伽咼猜測到。
後者內心中冷汗直冒——
不是,講好理工生一般都理性思考講道理的呢?
你這機油佬怎麼這麼癲?
但是仔細一尋思,機械神教的人員似乎或多或少都會在至少一兩個方面表現出超乎常人的癲狂,就和隔壁審判庭的審判官每個人都有不同的魔怔方式一樣。
就在鍛爐之主正準備開始從背後巨大的動力背包中取出小工具時,因為假定兄弟性別而被震撼的所羅門終於完成了曠世的思考,大腦機能恢復了正常。
他看了看這個幽閉的密室,又感受了一下溫度極高的周邊環境,大致明白了現在的處境。
隨後他深吸一口氣,看向正在挑選單分子鏈鋸型號的機械巨人,冷靜地開口道:
「尊敬的鍛爐之主,您看,我們到現在都不知道那個所謂的烏利扎爾到底是什麼樣的傢伙。」
「或許我們曾經遇見過他,但是對方遮掩了身份。」
「您是否可以告知我們他的行為特徵,讓我們自行檢索一下腦海中或許可能存在,但暫時沉寂的記憶呢?」
紅袍下的金屬之目冷冽地注視着侃侃而談的所羅門,但那副龐大機械軀幹的運轉轟鳴聲絲毫沒有嚇退這個面帶淡然笑意的凡人。
所羅門這種不卑不亢的態度不禁使得鍛爐之主多看了這個在剛才一直被他忽視的凡人幾眼。
他龐大的身軀緩緩俯下,用那副血肉與金屬機械對半混雜的冷漠臉龐和所羅門對視着。
過了半響,他才緩緩開口,介紹起那個已經被他仇視了近百年的摯友:
「烏利扎爾,是一個天才。」
「他在火星地表的無數凡人家庭中的一個內誕生,並且如願以償地成為了一名學徒。」
「在我剛離開培養槽時,他便已經跟隨着我們共同的導師,致力於攻讀源力掌控者的等階。」
「他十分儒雅隨和,並且對於知識的渴求有着驚人的熱忱。」
「為了追尋知識,他跟隨着導師的探索艦隊,前去太平星域之外的光環群星中尋覓古老的遺產。」
聽到這裏,伽咼的表情變得有些古怪起來。
太平星域的話,她記着,有個叫做黃泉八號的鍛造世界位於那邊。
這個烏利扎爾,會不會是跟那些傢伙有什麼不為人知的關係?
「一切的開端都是因為那場探索,他不知為何,突然開始對生物技術痴迷起來,並且利用在船上的時間,就發表了神聖的二進制論文,獲得了大基因士的頭銜。」
「歐姆尼賽亞在上,如果他能夠就此止步就好了。」
「隨着其了解的知識越多,他越發地感到饑渴。」
「他曾經說過,人的認知是個圓,而隨着認知之圓的擴張,他就愈發地感到自己是如此的無知。」
「這種對於真理的追求本無可厚非,畢竟這是萬機之神希望我們去做的偉大事業。」
「但烏利扎爾卻陷入了偏執——他認為,圓總有窮盡的時刻,而唯一能夠限